这张纸片也正是朱利安比斯蒂芬迟一些从c307房间出来的原因。当时斯蒂芬很快就离开了,而朱利安却注意到他们虽然搜索了整个房间,却漏掉了干燥开裂的地板缝,于是他重新回到房间中央,把破裂的地板掀开,用手电在里面扫了一遍。起初,他并没有想到会发现什么东西,但某块地板下有一个白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伸手一摸,才发现是纸片。
现在纸片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供人研究,朱利安本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看着纸片直叹气,因为他不知道那五个简单的字母代表什么意思。
kalos。从发音上看,像是南欧语言,但他知道,法语里并没有这个词,英语里也没有。相近的use——长茧子的,或者——无边圆帽,但这两个词没什么意义。实际上,k 这个字母并不是拉丁字母的固有成分,它是个外来货,即便现在在西班牙或者意大利语里也很难见到这个字母。那么是密码吗?朱利安想。但只有五个字母,没有其他对照组的密码是不可能破译的。
或许,在c307房间里还有其他未发现的纸片。想到这,朱利安决定重新回去看一看,现在刚刚两点钟,他完全可以再次进入那个房间搜索一番,甚至用不着叫上斯蒂芬。他拿起自己房间的钥匙(别忘记刚刚就是这把钥匙打开了门),悄悄走出来,进入走廊,四下里看了看,来到c307房间的门前。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起来——但这一次,钥匙却碰到了障碍,不动了。
在这一瞬间,朱利安突然明白过来,现在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现实中的房门,这道他不应该打开的门,而刚刚他们的进入是一场骗局,一个陷阱。
他飞快地拔出钥匙,跑回到自己房间。桌面上,那透明塑料袋和里面泛黄的纸片还在。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梦幻。而这纸片的出现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预谋。
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给我们这纸片是为了什么?希望我们调查下去而给的线索,还是一个我们无法预料到意图的欺骗?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通。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在某个地方,“他”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被“他”驱使着、牵引着,并因为他们离奇的猜测和失败的丑态而大笑。这让朱利安非常愤怒,他真想把那张破纸片撕碎,但当他的手指碰到密封袋时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和软弱,凭他自己是无法干出毁掉纸片的事的。
他一个劲地和自己做斗争,一会儿扯塑料袋,一会儿扯头发,桌面上已经有好几根棕色头发啦,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头顶上那块被剃过的地方经不起这番折腾,也似乎忘记要保持满头秀发的重要性。不过——非常及时地,房间里忽然出现了某个声音,这吸引住了他,同时也挽救了他的头发。
那种声音,就像是熟睡的猫发出的呼噜声,实际上它就是呼噜声,只不过是人发出来的。朱利安转过头,既好笑又无奈地看着睡眠中的斯蒂芬。他睡得很熟,和一般他这年龄段的男人一样,睡相很差,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从表情上看,斯蒂芬似乎并没有受到刚刚噩梦的影响,这至少说明他有乐观的情绪,当然也可以说明他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也正是这种糟糕的、孩子气的睡相让朱利安觉得虽然身处于白狮无所不在的巨大压力下仍能感到一种温暖,就好像冬季里在火炉边取暖,好像夜间注入冰冷大海的温暖的海水。
好吧,朱利安想。我并不着急,一切可以慢慢来,等斯蒂芬醒来后让他看看这张纸,也许他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的情绪放松了,不过倦意也随之涌来。看着被斯蒂芬气势汹汹地占满的床,朱利安知道自己这一晚只好睡沙发。托马斯·胡德是怎么说的?“啊,床啊床,舒服的床,对疲倦的头来说就是人间天堂。”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蜷缩在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关掉灯。
不过,在入睡之前,朱利安终于想到:这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呀,房费是我一个人付的呀,怎么到头来我却落得这样可怜的结果呢?
12
中午,当朱利安醒来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腰就好像是克罗普斯抓着扭动过一样的疼痛。他试着从沙发上滑下来,把腰伸直,结果脖子却僵硬的几乎不能动,稍微一动就疼得他忍不住的哼哼。
“唔……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朱利安循声用眼角看过去,发现斯蒂芬正盘腿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小山一样高的一盘意大利面,正在一边挥洒着酱汁一边往嘴巴里塞呢。
“你……你……!”朱利安很想大声说:你这个侵占我的床还在我的房间里悠哉游哉地大吃大喝的混蛋!但是他的脖子僵直一时间还不能恢复,想骂人的话要转动脖子,还要牵扯他的腰,那些在肺部酝酿的怒气遇到出障碍的机体组织便停了下来。
而在此时,斯蒂芬还在一旁不疼不痒地说:“我看你应该先活动活动腰。”
朱利安好不容易把毛毯踢到地上,站起来。他就像动画里面的人一般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把骨头恢复到了原位。“那么是谁导致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占据了床、迫使我睡沙发的?嗯?”朱利安怒气冲冲地盯着斯蒂芬,“难道不是你吗?”
“真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斯蒂芬很痛快地承认,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你饿不饿?我特意叫了双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