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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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对应的是一幢高大的写字楼,721室是享誉布津的心理诊所的财务科。凌寒说明来历,电脑屏幕後面的文员连头都没抬:“对不起先生,我们无法提供您所需要的任何资料。”
“我是他的……”凌寒忽然语塞,林砚臣分明是他的情人,可未公开的恋情,要怎麽说?“我是他哥,他花了我的钱,我要知道细节。”
文员笑:“对不起,先生,您知道这是谎话。”
凌寒只好拿起一张宣传名片离开:“多谢。”名片上的名字,凌寒认识,蒋方的学弟,於是求助电话自然而然地到了老师那里。没想到蒋方愉快地说:“你在哪儿?”
“我还在写字楼。”
“9层,上来吧,我们谈谈。”
那是间大型办公室,布置成治疗室的模样,靠窗有张柔软的沙发床,浅蓝色的布面上盖著半透明的丝白罩毯,两只米色的亚麻靠垫乖巧地窝在角落里,让人看见了就想躺在里面美美睡一会儿。蒋方和他的学弟各占一只摇椅并排在另一扇落地窗前,交换手里的资料聊天,凌寒局促地站了一会儿:“老师?”
蒋方示意他坐下,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去:“就找它?”
袋子面上写著林砚臣的名字,还有亲笔签名,附带一方可封口的塑料证件套,里面有林砚臣当年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缴款发票。凌寒捏了一下,袋子里是若干纸面文件和迷你卡带。蒋方的学弟说:“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当年来找我的时候,整天是黑眼圈,精神也不大好,所以我给他提了两个条件。”
凌寒知道,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第一,必须指定一个档案委托人,第二,必须在正式来这里诊疗之前,把所有费用结算清楚。”
林砚臣的名字写得很端正。艺术生一般都有一笔难看的字,只有自己的名字涂得好看,林砚臣不是,他的字迹一直工工整整,虽然没有江扬的潇洒和程亦涵的稳重,但一笔一划都极认真。凌寒甚至能够想见他那时的模样,头发理著板寸,指甲也修得很整齐,但是目光里失去了激动的光彩,甚至,有点儿黯淡。
“单次费用6800元,他很大手笔,要求全款约我4次。”学弟看著蒋方笑了,“我的价格可不低,单单等排期他就等了29天。”
凌寒用掌心抵著纸袋,想看里面的内容,但又镇静地回击了自己:未经允许,属於砚臣的秘密并不需要这样的公开。於是他试图让自己用掌心去读里面的东西,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我给了他一份折扣,因为他还是学生,挣钱不易。”
“他真的交了全款?”凌寒问。
学弟点头:“据说他是学艺术的,画的销路不错咧。”
凌寒的手指微微一颤。林砚臣卖画──他刚入研究生院,课程繁多,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创作?只能这样解释,为了心理诊疗,林砚臣在画画,也许为了卖画,他请哥们儿喝酒抽烟,然後在各种只懂金钱的庸俗的商人和二道贩子之间周旋,参加所谓的交流会,赚钱。赚来的钱,林砚臣都花在这间屋子里,也许躺在那张柔软漂亮的床上,跟蒋方的学弟吐吐心事,也许是在楼上的发泄室里把沙袋玩命地打烂──为什麽?
学弟继续说:“总之,我怕因为他而毁了自己的声誉。他看上去极符合那种治疗到一半就会豁然开朗然後出门跳楼的标准,到时候岂不是收不到钱又丢了脸?”蒋方揶揄地笑出声来,学弟坦然:“这是实话,他说,我想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凌寒一怔,这话,似曾相识。
“然後就有了以下的记录。”学弟指指那个纸袋,“但是出於对客户隐私的保密和相关业内条款……”
“不,您肯定知道,我是他的委托人。”凌寒轻轻勾嘴角。
学弟转向蒋方:“师兄带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凌寒把手指放在密封口的纸签上,一撕:“如果是绝对保密,以上的话您一个字都不会说,既然默许我听,证明我已经是局内人。在心理诊疗这件事上,除非我是他的委托人,否则,如何参与?”纸签脱落,凌寒在蒋方学弟递过来的一张泛黄的档案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然後打开了纸袋口。
没有童话故事里光芒四射的神书,也没有任何令人吃惊的资料,袋子里是平平常常的书写纸、打印纸和录影带,凌寒向两人道谢:“我可以在隔壁休息室里看吗?”
林砚臣那年只不过是研究生院新生,彼时凌寒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很长时间,只有类似短信和留言的零碎消息,陨石一般重重砸过来,还未碰到地面,就在大气层里被燃烧殆尽。直到後来凌寒被放弃,林砚臣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上铺那个黑发黑眸的男生在电话那端泣不成声,无关坚强,只是对生活太失望。
於是,凌寒走後门拿到手的、专门分配给他俩的宿舍一直空著下铺。有时候半夜醒来,林砚臣会高兴地向下望去,也许他回来了呢?就跟大一时候一样,半夜,做贼般摸进来,不小心一脚踢翻画架,惊醒梦中人。结果下铺总是空的,一直空──林砚臣不想让它永远空著。
网络上,关於凌寒的问题有很多解释,大多数都说这是心理障碍,克服了就好,林砚臣却不信。如果只是这麽简单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国安部的心理专家们岂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