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的脸上,他侧脸有些肃穆,和墓园外的气氛融为一体。
远处,透过雕花的围栏,能看到墓园内那抹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
终究没起身跟上。
墓园外围进行了新的修缮,但里面的布局却没那么轻易改变,于是等秦姒找到旧日的记忆点,接下来的便轻易找到位置。
她从没意识到人的记忆力可以这样持久,年少时总会有前一晚的习题到考试已经忘记、一个单词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的情况,但原来还有一些事,发生过一次,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她偷偷跟着秦广海来到墓园,那时候她只躲在远处偷偷看了一眼,猜中了那个结果,然后哭的差点昏过去。
也就是那一天,她知道了陆予不是出国,而是去世。
秦姒将怀中的文件夹抱紧,雨水只是打在塑料硬壳上,然后弹落到手臂,一向娇气爱美的她脸上的妆被打花,四下无人,她连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一下都懒得取。
冗长的石头路像是没有尽头,一块块石碑落到身后,有的前面放着鲜花、有的鲜花已经枯萎,远处还有毛绒玩具和八音盒,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不知道又是哪对父母哭碎了心。
秦姒看到陆予的时候,雨势正由缓转急,她身上罩的帽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长发流下额角和脖颈,于是视线模糊中,一眼便看到了那座没有姓名的碑。
他在笑着,像无数个日夜她梦里的样子一样。
那场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之后家里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存满他照片的手机在那天渔家酒店丢失,于是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留。
此刻再见他,她才发现如果细看,他的眉眼跟自己其实很像,真的非常像亲兄妹。
管不得只有局中人的她蒙在鼓里,孟照然却一早猜到。
他的长相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黑白照片上,他穿着一高的足球队服,唇角笑得一如往日,好像那场代表一高和临中对决的胜利还在昨日。
秦姒眼角的泪水终于混到雨中,她胡乱抹了两下,从包里取出手机想拍照。
可惜等手机从包里翻出来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机。
大雨中少女一手抱着文件夹,臂弯挂着包,落到发间的雨水都顾不得躲,拼命拿衣裙擦拭手机上的水。
可惜无济于事。
泪水像开了闸,秦姒怎么都想不通从酒店出来还是满格电量的手机突然出问题,她越来越急,手反复按在开机键上,屏幕却一片黑。
终于,在秦姒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手边的文件夹倏然摔落在地。
暗扣挣开,里面的文件扑散满地。
委屈终于抑制不住,秦姒泪水汹涌流出来,混在雨水里,她低下身去捡散落的文件,边捡边哭。
直到将最后一张文件捡起,一张伞罩住她的身形。
秦姒抬头,一眼望见站在面前的傅承兮。
他撑着伞,晦暗的眸子里倒映出她浑身湿透的样子,下一秒,伸手将哭的止不住的少女拽到了怀里。
秦姒终于克制不住,搂着他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够了,才想到自己全身是水,看着他湿透的前襟,她抽了抽鼻子,“对不起。”
他抿唇,“先送你回去。”
秦姒将怀里的文件塞给他,回身将地上的包拎起,最后看了一眼那块无字碑。
碑前的花枯萎了一半,此刻被吹散到雨水里,脏兮兮的,有人在最近来过。
最后一眼,她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扭头跟傅承兮走了。
好像身边有了他,出去的路没有来时漫长,没几步便走到了马路边,她一眼看到那辆路虎。
傅承兮从后排取了毯子给她,她伸手接过去,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眼睛红肿,头发湿漉漉的,短裙基本上湿透了,秦姒此刻的样子简直不能太惨,她用傅承兮递过来的毛巾擦头发,车内一片静默。
秦姒终于忍不住,“你不好奇那是谁么。”
此刻坐在驾驶位的男生才侧首,扯动唇角,“肯定不是你的家人。”
秦姒诧异,“嗯?”了声,傅承兮修长的手指便伸过来,替她撩开额前浸水的碎发,“秦家的人哪里会葬在这样的陵园。”
随着他的话出口,秦姒才反应过来。
是啊。
钦山以北,荒凉破落,这里对于自己家财势而言确实是寒酸了,还不是为着不被发现?
陆予的死在秦广海眼里,是个污点,他只想遮掩。
秦姒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些毛巾,想到了一些事,“如果我说,我有事情骗了你,你还理我么。”
傅承兮扭动车钥匙的手顿住,顿了两秒,才扭过头,声音有些哑,“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秦姒被他看得心虚,往后错了错身,慌张地拿毛巾擦了下脸,脸没擦完就听到傅承兮嗤笑出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