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西面有座天山山脉,如同卧龙般横在大陆的中央,西起于葱岭的漫天黄沙间,向东直至玉门关外的茫茫荒原,将西域中大大小小数千佛国和草原上的群狼分割开来。
天山之所以被称为天山是因为它的险要,东西纵横三千里,南北宽达数百里,即便想要从最为狭窄的山口通过也得走上近百里的山路。山脉连绵不绝,随处可见都是些陡峭的山崖和支离破碎的山体,山峰高耸入云,顶端积雪常年不化,偏居内陆,气候干燥,可谓是天地间一等一的险地。
奇兵之所以被称为奇兵是因为它的诡谲,奇兵自当从奇处出,从未有军队能顺利地通过自古便是兵家禁地天山山脉。阿史那颉利的谋断便是让大军穿过天山,直向那玉门关而去。三日前,刺木驼带领大军自天云渡入天山,至今已走了百里的山路。
天山的险要不仅仅在于地势,更在于它那诡异多变的天气,虽是初秋山中仍风雪弥漫,山风袭来使得饥肠辘辘的突厥士兵更加饥渴难耐。
刺木驼骑在一匹青面褐身的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望着路两旁巍峨的群山,眉头紧锁,默默叹了口气,怀中揣着拜不花可汗那封言辞犀利的信,心神不宁:这当初就不该在大汗面前逞英雄,让木合离那个混球来多好,看看眼前的山势,即便到了玉门关城下,这十万大军人困马乏,恐怕还是难逃折戟城下的命运。
忽然,前军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惊起山中群鸟,震得两侧石壁上落下碎石无数。刺目驼闻声大怒,山谷行军最忌声响,即便是一些轻微的响动,在山谷的放大下也能引发诸如雪崩落石一类的自然灾害。抽出马鞭,刺目驼驱马向前,想要阻止那些喧哗的士兵,不想,一过山头,就连他自己也呆立当场。只见眼前是一马平川,宛如锦毯的莽莽草原上,繁花怒放,清泉密布,流水潺潺,云翳低垂,白雾弥漫。远远望去,这青翠的草地仿佛悬在云中一样,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使人心旷神怡。忽然间云开日出,艳阳高照,几缕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雾霭,照在人们的脸上,突厥人不由得高声齐呼喊“那拉提,那拉提”神情甚是激动。
那拉提在突厥语中是‘云中草原’的意思,尚不知晓自己已经为后世留下传说的刺木驼从先前的失神中缓过劲来,回身指挥大军加速前进。
不到半个时辰,突厥大军便已驶出山谷,进入那茫茫草原之中。地势缓缓向着低处延伸,极目远眺,薄雾中隐隐可见玉门关前的片片黄沙,刺木驼指挥人马就地扎营,只等大军整备完善便直向那玉门关而去。
这只突厥大军大部分由突厥人构成,其中还夹杂着些各族降兵,虽是声势浩荡,真正的战力却也不敢恭维,唯有那刺木驼的本部八万兵马,军容整齐实力强劲,可谓劲旅。
派遣了探路的游骑,安排了巡营的士兵,刺木驼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正常人往往都会被他那满脸胡茬五大三粗的摸样,实际上这刺木驼绝对是位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当年突厥人征鲜卑灭乌丸用的绝户计便是出于此人之手。望着地图上那座雄关,以及北面那南朝人的西北大营,刺木驼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缓缓说道:“二倍不冲营,五倍不围城,也不知道现在这玉门关的守将是谁,真是赢了也不畅快。”转身唤来了传令兵,低声嘱咐几句便熄灭了帐内的油灯。
夜半,一支精骑自营内奔出,直向那东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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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陈庆之的心情很是低落,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姐夫用一个莫明其妙的借口留在了玉门关内,更因为这武灵普给了他一种亲爹来了的感觉。没错,自从大军离营,留下武灵普和他镇守玉门关后,陈庆之便觉得自己那啰里啰唆的亲爹陈八贤从京城来到了这西北的蛮荒之地。
起初,同样觉得自己被大军抛弃的武灵普很是沉闷,但在郁郁寡欢了一整天之后,他便振作了起来,顶着监军的名头,在玉门关各处闲逛,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将那陈庆之烦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这日,听闻天山之中发现了小股突厥人的踪迹,便好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兴致匆匆找那陈庆之探讨军情去了。
陈庆之也是刚刚接到探马禀报,正估摸着这武灵普何时会来,便听见了门外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未见面,就听来人放声疾呼“陈将军,这突厥人打过来了”正是这些天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正监军武灵普武大人。
少顷,武灵普端坐在木椅上,用过了茶,也没有了来时那般激动,张口说道:“陈将军,突厥人既然在这天山南麓现了踪迹,我看不妨把这城里的五万大军拉到西北大营去,一来和这玉门关互成掎角之势,二来也可以跟别云峰武将军的大军相互照应,等这些突厥军队到了这玉门关城下,我再引军杀出,让这些突厥人有来无回。”
陈庆之正愁如何摆脱面前这个烦人精,没想他却自己送上门来,满心欢喜之际,忽然想到姐夫临行前的交代,心境微微有些波澜,虽说这天山乃兵家禁地,以往也没听说过有大军从中穿行的先例,但这玉门关的得失事关这西北三十万大军的生死,行事必须万般小心才行,便摇头拒绝道:“武大人,这行军打仗万万不可轻敌,虽说有这天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