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幢无匹雍丽的巍峨建筑里,有对他千依百顺的皇后,有对他恭身俯首的朝臣,还有更多谨言慎行的宫人们……但这样多的极致加起来,为何还会让人觉得如此的空,空的好似这呆着的不过是用黄金铸成的牢笼。
他也想,也很想将目光放远,但视线却被阻隔在那道沉重的朱漆门上,一道门的距离,也像提示海角咫尺的远近……
而就在这度日如年的等待里,在获知苏少衍生死不明的半月后,紫寰宫再次发生了件几乎要让他这个帝王都难挽狂澜的事:
当朝丞相苏榭元因亏空国库被人揭发,而更令人胆寒的,据调查,此事身为光禄大夫的苏少衍也极有可能参与其中,连当下最乐观的估计,都是其知情不报。
以苏少衍手段,或因此除去某些绊脚石也未可知,李祁毓踱步在鸾照阁内,负着手,面上表情且是骇人的几番y-in晴。
这个死活都不让自己安生的苏少衍,这个实在太看得起他耐心的苏少衍,只要他胆敢回来,或者他胆敢不回来……李祁毓紧了紧袖下的手,募地就是冲几案砸了过去。
“来人,给朕拟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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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几天热,待苏少衍好容易清醒过来时,已是七月的某个午后,空中的暑气尚未消弭,他推开身上盖着的薄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视线内一排凝如碧紫的葡萄架。
粉墙四合的院落显得极空敞,葡萄架边,一件洗净紫袍晾晒在太阳下,他看清,那是种以繁复织法绣上的金色云纹,微风一拂,便幻成一片无际的金光之海。
隐约的印象里,他还记得是胥令辞将他和莫非带离决口的邢州,他咳嗽声,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打碎瓷器的锐响。
“主人——”双眼蒙着白布的莫非摸索着向他的房内走来,他怔了半瞬,记不清少年的眼如何就成这么个模样了。“主人!”莫非的声音显得很激动,虽是看不清,然而对房内布局之记忆倒是极好的,越过重重障碍,走到床前少年募地将他拥紧,“主人这几天一直不醒,都快要担心死莫非了!”
毫无矫饰的言语,往往是最真挚的心x_i,ng。
顺势拍了拍莫非的肩,苏少衍尚未来及思考,嘴唇忽的就被一片少年独有的清新气味堵住,意识到亲吻自己的人竟是将之视为义弟的莫非,苏少衍面色一僵,推开已未来及,莫非的舌头已然用力缠了进去,少年的气力还很大,不单如此,更是几乎在用全部的力气板紧自己的肩,不让自己有任何几乎逃脱。
“放开——”苏少衍用力挣了挣,见情势不对,伸手对着肆意亲吻自己的少年就是一巴掌。
“主人,莫非喜欢你。”看不见他的目光,苏少衍却分明能感受到那股灼灼热切的爱意,是如此的干净而虔诚,可为何要独独选择了自己?
少年捂着脸,咬唇一字一字重复的固执,“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主人难道忘了当初对莫非有过的期许吗?”
“莫非喜欢主人,所以莫非恳求主人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混蛋身边了!比起那个混蛋的始乱终弃,莫非只会永永远远的把主人放在第一位!”
始乱终弃,甚至连朝三暮四都比之不如的词汇,原来……这就是他人看自己的眼光,没心机如莫非,大抵也只有如他这般还怀有赤子之心的少年才敢对自己说一次的真话,还是在这种被逼到无可退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