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听着秦莞的话点了点头,“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魏言之不值得同情。”
“错了。”秦莞语气温和,却分外坚定有力,茯苓看着秦莞,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不解,“小姐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秦莞神色严正起来,“我不是告诉你魏言之不值得同情,你可以唏嘘感叹,却不能为他开脱,如今他求死得死,亦不值郡主为他伤怀,而我刚才是在和你说,永远不要低估罪恶的力量,任何罪行和恶意,都会将人逼至意想不到的地步。”
说着,秦莞狭眸,语气清幽冷肃起来,“我们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人伤害,却可以确保自己不做一个恶人,给别人的伤口是会一直存在的,哪怕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看起来连疤痕都愈合了,可这一切绝不会消失。”
茯苓呆呆的看着秦莞,秦莞说的这些,从前她从未听秦莞说过,莫说是秦莞,便是别的人茯苓也没听过,她只觉这些道理平日里高深莫测,被她这么一说却又平实易懂起来,而秦莞的语气之中,更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怆,让她忍不住的抖了一抖。
她家小姐不一样了,和从前大大的不一样了。
马车里安静的只剩下秦莞和茯苓的呼吸声,过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茯苓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忙道,“小姐,回府了!”
秦莞下了马车,却见秦府西侧门的府衙差役竟是不见了。
秦莞走近,问守在门口的门房,那门房忙道,“半个时辰之前,衙门的人过来把所有人都调走了,说是今天要在锦州城里好好的搜一搜。”
秦莞点点头进了府门,没走几步,便看到几个仆人抬着一口棺木正往内院的方向走。
秦莞看的眉头一皱,茯苓见她目光幽深,索性上去问了一问,没多时回来道,“小姐,柳姨娘的灵堂设在西边一个偏院里面的,说今天下午去请法师入府,晚上做一场法事,明天就把柳姨娘抬出去埋了。”
秦莞听着,只觉得这流程有些熟悉!
随后眉头一皱,这可不就是当初对待九小姐的流程?!
秦莞心底莫名一寒,没多说的快步回了汀兰苑。
院子里一片安静,秦莞入了正屋,想到秦隶的病,只得继续去看医书,废了半晌功夫,终于又在原有的方子之上做了一些删减。
秦莞单写了四五个药名出来,“茯苓,带着晚杏去拿药!”
茯苓走过来接过单子,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茯苓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颈,花柳病实在太难治愈,便是从前在药王谷求学她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方子能一定把花柳病治好,可她隐隐的却记得师父给她说过一个古方,然而那一次师父不过是轻轻一提,她眼下也记不清了,只能凭借她知道的药理,一个个的试过去罢了。
只希望秦隶的病不要严重的太快,否则便是药石无灵了。
这般想着秦莞站了起来,她坐了太久,以至于腰背都有些酸疼,听着院子里静谧无声,她索性走出了门,站在门廊之下,秦莞先往偏房看了一眼,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几个“晚”都是在偏房待着说话的,旁的主人可能会觉得小奴们在自己房里偷懒,秦莞却觉得如此甚好,这小院若多几个人走动,对她而言简直太吵闹了。
秦莞又往外走了几步,房梁上金漆彩画,房檐之下是两盏月上西楼的风灯,秦莞伸了伸手脚,目光随意的朝四周扫去,这一看,秦莞顿时眉头一皱。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竟是看到临着兰圃的侧门半掩着!
恼意一起,秦莞大步朝侧门走了过去。
这一次是谁将门打开了?难道又是晚桃?!
秦莞快步走到了侧门之前,果不其然,侧门竟然被打了开,秦莞推开侧门,正要看看是谁在兰圃之内,眼风却扫见一个青衫人影从兰圃的尽头消失了。
秦莞一愣,那背影穿着一袭青衫,是府中最为常见的下人服侍,是谁?
晚棠?晚桃?还是晚梨?!
她这院子正门向南,侧门朝东,而那影子,更是朝北方向去的。
好好地正门不走,却走了侧门,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莞心思一定,大踏步的跟了过去,走出兰圃,跟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转过去,秦莞本以为看不到人了,可谁知,那身影竟然还在她视线之内!
秦莞眯眸,忙又跟了过去。
兰圃往北,沿着回环的游廊再往西,秦莞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前面那身影,却竟然是朝着小荷塘方向去的,秦莞的一颗心顿时鼓跳起来!
小荷塘距离秦莞最开始住的西后院不远,而如今柳姨娘的灵堂就设在那附近,难道她院子里的人要去灵堂?!
秦莞心中惊疑不定,跟着那身影走过一个又一个转角,而不管转过多少转角,那身影始终在她的视线之中,却偏偏,她无论如何赶不上她的步子,每次刚看到其身影她便转过了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