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便是传书给齐光求援。
陆危楼已听不清云渊的话语,他迄今都确信着云渊虽做法偏激,但心怀人族。可青年这般举措,必会被百家阁判处重罪,今后云渊怕是要在中央战场呆上数年赎罪!
为什么?为什么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这些参加国试之人的举动,每隔数日便会被传回百家阁。纵使陆危楼有心隐瞒,云渊伤害袍泽、违律领兵的事也注定会被发现。陆危楼不信那般聪明的人会因为一言不合冲动至此。
难不成天底下当真有人随性至此?!
等到三日后陆危楼醒来,一切早已平定。
他昏睡后,山下突然涌出几万强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妖族一路。在妖族他路分兵围剿时,云渊趁机带着士卒冲溃另一路,甚至乘胜追击,完全打破了包围圈。
恰巧这时百家阁圣人的声音传来,充斥着他所在的这片战场:“七子除云渊外,即日返回。”
“贪狼星君云渊,心性暴戾,目无法纪。然其大败妖族,将功抵过,罚其在中央战场三年。”
“未经召回,不得离开!”
第77章 笑叹此生苍天妒
“我不服。”陆危楼浑噩的大脑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惊醒,那是云渊的声音?
陆危楼闻言起身,腹部深刻伤痕带来的痛楚让他扯了扯嘴角,却没有止住其走出营帐的脚步。
“有何不服?”下令的法家半圣语气严厉,甚至有些怒其不争。
“我是否毫无败绩?我是否逆转乾坤?我伤了何人,又救了何人?”
偏激的质问不住从云渊口中冒出,却无人看到他如今的眼神平静地过分。
“不知悔改,只争口舌之力!”半圣怕是气急了,咳嗽了起来。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注重结果,这天下迟早大乱!你眼里可有法纪?可有军规?!”
“哈哈哈哈哈!若是胜利唾手可得,法纪、军规算得了什么?你们太过迂腐。放眼仙魔,力量便是一切。”云渊放肆地笑着,眉眼间皆是狂妄。
“这便是你们对待功臣的‘奖励’?人族何时这般腐朽了!”
“你真是狂破了天!拿人族和魔族比,告诉我,你偏离本心了吗?”法家半圣不欲多言,没有把对方的气话放在心上。
“陆危楼,你说说看。”兵家半圣突然开口,话语转向了被伤的陆危楼,那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如今也是满心的复杂。
陆危楼一直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对待敌人可如狂风骤雨般毫不仁慈,而面对袍泽,虽斥责怒骂并不少,实际上还未开口心便软了三分。云渊恰恰弥补了他这一点,只是青年残忍得令人胆寒。
“我不愿离去,亦未受重伤。”说到底,云渊最大的错就是冒犯主将,越权征伐。若那天云渊本就是军职最高的人,便毫无错处。陆危楼对犯军规的将士杀伐果断,可对眼前练衔的青年实在毫无办法。
他也不得不承认,云渊的谋略超脱众人想象的极限。无论是出于大义,还是出于私心,他皆不愿这般鬼才身陨于此。
“我且问你,那日在落星山上,你为何再也没有出过军营?”陆危楼的话语虽然是变相地为青年辩驳,半圣却早已知晓当日对方暗算了他。
“我连日征伐太过疲惫,故而晕厥了。”陆危楼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渊,低头回道。
“胡扯!”兵家半圣忍不住斥责出声。他从小看着陆危楼长大,那个曾经十日不眠不休的宛如铁铸一般的男人,会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累得晕倒?陆危楼这是在逗谁?
“难不成腹部的伤口是你睡梦中自己刺的?”半圣气极反笑,这天下到底怎么了?最正直的陆危楼也学会了说谎!
“为了抵住倦意而刺。”陆危楼面不改色,深刻的面容认真沉凝。
“够了!即日返程。陆危楼,你来百家阁抄上一个月的《孙子兵法》!”半圣撤回了圣力,不容置疑地下了决定。
陆危楼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抬头凝望人族旗帜、满脸嘲讽的云渊,那狂躁地风沙席卷,显得青年的身姿格外单薄。他突然想起那日过于暧昧的拥抱,自己明明失去意识,却能感觉到与对方眉间凉意截然相反的炙热。陆危楼狠狠地闭了闭眼,稳步走回营帐。
他陆危楼生来便是活在秩序下的人,不知不觉已为云渊破格太多。如今半圣之令,他不得不受。
七子连日来将中央战场搅得天翻地覆,要是妖族孤注一掷前来围攻,结果真不好说。若他们皆身陨于此,人族未来百年必定青黄不接。
陆危楼不是轻言妥协的人,那般高处之人怎会轻言妥协。他和其余五子商量好,准备回到书院休整一月便再度归来,帮云渊扛过这三年。
然而回程的诸君无人能想到,半个月便已物是人非!
当陆危楼在百家阁内端坐着罚抄兵法之时,五子站在百家阁的门前,无声逼迫着诸位圣人。
而正是此时,一阵钟声仿佛穿越亘古而来,无风自响,凄厉地宛若哀鸣。
“谁人死去了?”墨天工低低地问出了声,沉静许久的半圣终于哑着声音给了他们答复。
“不是死去,是入了魔。”
“怎么可能?若非叹惋气运无双的绝世天骄离开人族,古钟绝不会响起。而那般才华横溢之人,又怎会入……”魔。墨天工突然浑身僵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谁人会入魔?谁人可能入魔?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竟是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