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藤的声音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嗡嗡作响,不一会儿,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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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一点十五分,刚进入大厦玄关的山田打电话给惣一。
「早安,我是山田。」
「嗯。」
惣一简短地回应。
「少爷准备好了吗?如果现在就能出门,我去把车开到门口。」
「时间还早,你去帮我买一包烟送到房间。」
「是。」
山田挂断电话,前往跑步约四十秒的便利商店买一包惣一常吸的香烟。惣一绝对不会买一整条香烟,他不喜欢把香烟买来放在家里屯积。惣一的生活形式和他本人一样,潇洒俐落。
山田回到大厦,来到二三〇八号室。因为惣一对他说「送到房间」,这表示他可以不用敲门直接进去,所以他用备份钥匙打开门。
玄关横躺着一双又细又高的细致高跟鞋,看来玲香昨晚在这里过夜。
二三〇八号室是惣一的私人住家,与商谈和招待客人、拥有豪华装潢的二三〇五号室不同,这里的格局是基于生活所配置。即使如此,宽敞的房间以白色为基调,并且配置深褐色直线型的家具,仍有如高级饭店的房间一样讲究。
山田走到客厅,惣一正好在扣袖扣。察觉到山田走进来,惣一回过头说:「你来得真快。」
「这是少爷要的香烟。」
山田将香烟放在桌上,惣一随即撕开封口,拿出一根香烟。他吸了一口,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将烟吐出来,然后冷不防地指向桌上。
「这个袋子你拿去吧。」
山田看到一个深褐色的纸袋。
「请问这个是什么?」
「你的鞋子。你现在穿的那双鞋太破烂了。」
大概是上个月在某个雨天被浸湿得很彻底,山田的鞋子已经扭曲变形,变得皱巴巴的。因为没有破洞,所以他还是继续穿,可是惣一似乎很在意。
「啊,我不能收……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用谢了,注意你的穿着。」
被惣一严厉地告诫之后,山田诚惶诚恐地说「对不起」。惣一闻言又微微一笑。
「哎,这不是山田吗?」
听到这个高亢的声音,山田便回头过去,看到穿着剪裁简单大方的白色洋装的玲香,扶着挽起的秀发走出来。她丰满的胸部很养眼地晃动着。
「你来得正好,送我回家吧。」
「我今天必须和惣一少爷一起出门,所以不行。我帮你叫计程车吧,你要几点搭车?」
山田拿出手机,玲香不悦地噘起嘴。
「你今天也要跟惣一出门吗?怎么最近老是这样啊?嘉藤到底在做什么?」
「我让嘉藤去神户帮我办事。玲香,不要再耍任性。」
在惣一的告诫下,玲香夸张地叹一口气。
「你不用帮我叫计程车,反正在楼下就能招到。惣一,你下次一定要把山田借给我喔,我有想看的比赛。」
「山田还要打理君坞的生活,他很忙。」
大概是对一再推托的惣一感到不耐烦,玲香叉着腰说:「你真讨厌!叫其他人去打理那个秃头肥猪的生活就好了嘛!那家伙真的很恶心耶!」
玲香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之前在大厦玄关看到我时,他还来跟我打招呼。他又臭又肥,光是看到他就让人觉得恶心。」
玲香抓住机会将君坞抱怨一番之后才离去。
暴风雨过后,惣一微微耸肩,开口询问:「今天的午餐会在哪里举行?」山田闻言,从口袋拿出皮革记事本,回答:「十二点在麻布的「月吹」。」
「我们走吧。」惣一迈开步伐,山田也提起惣一给他的纸袋与公事包跟在惣一身后。基本上他都是走在惣一身后,但是要开门或按电梯的按钮时,他会率先一步走到惣一前方。
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坐进工作用的国产高级轿车里。一驶出停车场就刚好遇到红灯。透过嵌上防弹坡璃的厚重车窗,仍然可以听到蝉声大作。今天日照炙人。
七个月前,在寒冷的冬季,山田为了保护惣一而挨一刀。对方是在银座的高级地段拥有一整栋大楼、经营文具买卖的老店之长男。他被佯装成青年实业家的惣一带到地下赌场,欠下四亿的赌债。因为无力偿还债务,只好变卖店面和土地。买下店面和土地的,则是受到本桥组庇护的不动产公司。打从一开始,本桥组的目标就是男人所拥有的土地,这是黑道一贯的伎俩。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的男人才会铤而定险,诉诸暴力。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山田,从嘉藤口中听到事件的始末。嘉藤对他说:「虽然对方伤了你,但我们也为你讨回公道。」山田不知道本桥组是怎么为他讨回公道,他觉得似乎不要问比较好。
被男人刺伤的伤势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不仅动了手术,还缝三十针。来探望他的路彦哭得柔肠寸断,山田也不断向路彦道歉。他不后悔为了保护惣一而奋不顾身,但如果被刺中要害,他现在就已不在人世。路彦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他的腹部感受到路彦头部的重量,令他不禁庆幸自己还活着。
休养一个月左右后,直到二月中旬,他的右手又能自由活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打理君坞的生活。
回到工作岗位第一天的晚上,惣一和嘉藤带山田到他第一次踏足的银座俱乐部。包围他的女人们身上都有怡人的香味,每个人都美丽得犹如一只只彩蝶,使他紧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