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他以为太华一别需得三年五载才能见到清和,此时此刻竟是不知所措大过惊诧喜悦,片刻后方低声唤了句:“师尊。”

“为师在呢。”清和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话间呵出一口白气,夏夷则见状才发觉清和穿的实是单薄,他利落的除却自己象牙云纹的外氅,不待清和开口便为他披在肩上。

骤然被裹在温暖的斗篷里,任谁都得一怔,清和无奈的看着夏夷则骨节分明的手指系着大氅上的带子:“夷则,不过一段路——”

夏夷则极为熟稔的老生常谈:“师尊——旧伤未愈——”这话刚说出几个字,他便自己也想笑,因此摇摇头只道:“夜里寒凉,师尊还是穿着罢。”这话说完,宅邸的马车也到了。

清和扶着夏夷则的手臂登上马车,只听夏夷则吩咐车夫慢些,随即也坐到了他的旁边,清和闭目养神,夏夷则却是想要提个话头,只是见清和闭眼,便也不开口。

年过弱冠的皇子分别赐下了府邸,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夷则与李淼的宅子分别在这长安城的两头,许多人都觉得大约是这两位皇子连兄友弟恭的表象都不屑于做了。

终是行过一段路,平康坊内的秦楼楚馆隐隐传出的丝弦乐曲倒令清和醒了,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夏夷则,突兀的开口问道:“李隐你父皇怎么处置了?”

夏夷则心中一动,只道师尊竟是什么都知道:“囚于大理寺——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清和眼中噙了点淡薄笑意,却不见什么喜怒:“原来真的是虎毒不食子……不过也罢,囚上个三五年,便是放出来也生不起什么波澜了。”

“其实师尊也是明白的——”夏夷则看着清和,这话他是不会同任何人说的,只是师尊——只有师尊:“老大虽然鲁莽,却也不会这么不要命,必然是背后有人怂恿。”

清和点点头,对上夏夷则的目光便又扯开了话题:“那二皇子呢。”

“出入三省六部如同自己的宅邸一样方便,御史台弹劾了几次,弟子觉得——他有些心急了。”夏夷则将车窗旁的帘子掀开些许,随即又放了下:“还有段路才能到呢。”

清和听他之前话语,心中自是明白的很,因此只淡淡笑道:“如今夷则有了宅邸,倒叫我这个做师尊的占了便宜,不过你也无须因为我便放下了自己的事,你有你的事情,为师自然也有为师的事情要办。”

夏夷则只温和的称是,抬眼时目光在空气中与清和交错的一碰,心中自是极为满足,只是往常看师尊,大约习惯使然。从不觉得清和眉心的那点赤色道纹如何显眼,方才那一眼,竟莫名令他心头一动,再细细看去,清和已然闭了眼,面孔犹带着几分苍白倦态,夏夷则知晓这是清和旧伤的缘由,因此微微一叹目光移向别处,心中却打起了要为清和找个大夫的想法。

其实找个大夫又有何用,清和的旧伤便是西王母看了又如何。只是夏夷则心中觉得,令他如此看着便是心中涩然,必要做些什么,只因那是自己的师尊。

他心中一时有些忧虑,却又按捺不住的生出一股欣喜,想来清和在的这段日子,他终于不必再对着一轮寒月高悬,借景思人。

第8章 七

天玺十七年的一月初九,长安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自此河水冰封,呵气成霜的日子要连绵上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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