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善细细看过去,果然瞧见那人眼中不甚自在的表情,不由暗思:这人这个时候让自己来,莫不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一个人面对?
怎么会,江湖上人称阴狠的血魔,岂会……
只是……没有见过咄咄逼人,执拗而又涎皮的另一面的话,也许他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联想。
偏偏,偏偏让他知道了,这个别人们惧怕的人,也和别人有着七情六欲真人,虽然某些感情在和其他人比较起来,被隐藏的很好,终究显得冷淡许多了。
郝善这般想着,再看那鲁源生,终究觉得有些形影单只,整个人就似被极大的困苦压榨着而又克制着,冷硬之下的暗淡,强硬之下的柔弱,一旦被人发现,那股震撼力能让石头人也心生怜悯。
更何况是凡夫俗子郝善,他虽没有可怜这位堡主,却在心里荡起一场不小的波涛,这波涛来的莫名其妙,悄无生息而又那么自然而然。
郝善眼睛移到了其他地方:“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鲁源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剑眉挑了挑:“你想到哪里去?”
“浩浩江湖,总有容身之地。”
两人又各自别过身去,仿佛没有进行刚才的对话似的,沉默了一会。
门口的玲珑忽然急匆匆的跑过来:“堡……堡主”
坐着的两个人似乎早已料到,抬眼用着眼神止住那仓皇的玲珑,玲珑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发出声来。
“这天变的倒是快。”郝善站了起来,走出几步,身子忽的顿住,侧身瞧了那依旧坐着浑身结冰的人身上。
鲁源生怒眼瞪过去,袖子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郝善看着那人走了出去,给了一边满面愁容的玲珑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然后跟着走了出去时的脸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
鲁源生整个人似乎绷紧的弓,一眼看过来,犹似一个频临被困的雄狮,而这个紧紧捆绑着他的,正是无形的哀伤与……绝狠。
那打斗的声音越发清晰,似乎在耳边炸开。
“住手。”
阴阴冷冷的一句话,却几乎是要咬碎了一排银牙。
一身黑色的天虎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旋落落在地上,手中的银鞭却是缠上窦娘的长袖。
因为怒意,这平日里优雅的女人此刻涨红了脸,长袖如蛇,死死的缠着天虎的银鞭大有誓死方休的意味,冷笑的瞥过来一眼:“都想造反骑到老娘头上不可?”说吧,又是一招阴狠狠的朝着天虎袭了过去。
两人重新又陷入了激斗之中。
珠儿玲珑站在一边,捏了把冷汗,却是有言难开。
几个人又是站了片刻,那打斗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象征,让人惊讶的却是那鲁源生只是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似地,丝毫没有插手阻止这两个人的意思。
窦娘越斗,怒火越盛,渐渐长袖舞的人眼花缭乱,仿若一片红海朝顶压了过来。
天虎额前的一缕银发在那瞬间显出一分阴狠来,飞扬而起的银鞭在飞过来的窦娘身前四散而去,天女散花星辰般将女人罩着女人面门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红光及时的闪进那耀眼的一片星辰之中,砰砰几声响,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这突来的变化使得上一刻翻天覆地的响动戛然而止。
血剑在鲁源生手心消失,而那裂开的银色忽的一阵刺目,再定睛,那银鞭已经完好的缠到了天虎壁上,一身黑色使得他额前白色突兀的有些刺眼:“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主仆之分了?”
鲁源生背着双手,声音里透着无力:“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
“我等着和你平视的这一天很久了。”天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让自己尽量符合他的标准,苦苦禁锢着自己的感情,即使众所周知了,这个心中的堡主也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什么时候给过他回应?哪怕是一次也好,哪怕一次,他就不会选择走这条与他作对的路……
“……我不能。”鲁源生这句话的声音低低的,只有挨近他的郝善听的清楚。
天虎忽的仰头笑了起来,额前白发诡异的飘了起来,笑声尽管被主人伪装的再狂妄也遮不住那里面透着的绝望:“背叛,夺权,你都置之不理,装作不知,而今你终于注意肯把眼光放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了,看来这个女人即使恨你入骨,也在你心里有一定的地位……”
话到此猛的一顿,郝善暗自心惊,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窦娘,却见女人的脸上一片煞白,眼中说不出的惊讶还是恐惧,失了心魂一般,他自知不好,二字尚未出口,只听那边狂笑的人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今天就要你永远我!”
一袭黑影直奔窦娘!
鲁源生明明双手后背,身子未动,长发如魅,转眼间却是立于那窦娘身前,手持着血红的长剑,脸若石刻,字字含冰,不是在下达命令,好似在无甚感情的叙述一个事实:“你不能杀她!”
鲁源生,这才是人们‘熟悉’的那个?剑堡,阴冷,冰硬,没有丝毫的人气。
天虎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逗留却未停下,银鞭一挥,卷土重来:“最毒妇人心,阻碍我想得到的都要死!”
“唯独她你不能杀。”
“你以为我还会听命于她?以后连你也不能命令我。”
“她不能杀。”
“她该死!这种女人该死!”
鲁源生不再接话,手中长剑已经先一步飞舞过去。
第四十一章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