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乘务长为难地低下头，其实她认得杨婕，并且机组也知道公司的领导在这趟航班上，一边是安全条例，一边是上级命令，让她难以抉择。
“告诉右座那个副驾，要么我进去，要么她出来。”
“那…请您稍等一下。”
乘务长拿起听筒给驾驶舱通报，杨婕抱着胳膊靠在舱壁上，侧头透过窗户能看到窗外的风景，厚厚的云层之上一片蔚蓝，没理由不让人心情大好，这样的话，她也就不允许有碍眼的家伙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待乘务长放下听筒没多久，驾驶舱的门再次打开，乔羽涵顶着张生无可恋的脸出来，恰好和杨婕的视线撞上，她下意识地避开。
“杨总，有事？”
这女人神烦，不顾飞行安全也要折腾她，刚才机长还跟自己说今儿天气不太好，要比平时更谨慎些，这就被一道命令抓了出来。话音刚落，隔帘被撩开，苏雅琳从后舱返回来，怔愣地看着这两人对峙，皱了皱眉，“小乔，怎么擅自离岗？”
“她当然听我的。”杨婕一挑眉，颇为得意。
“安全面前无特权，杨总明白的，航班运营有它的规矩，公司不会自砸招牌吧？”可惜苏雅琳不吃杨婕那套，对那所谓的权威一点不放在眼里。
难过的是乔羽涵，夹在中间，还让乘务长看笑话似的，她很想挡在苏雅琳身前狠狠怼杨婕一番，可那女人手里握着她的软肋，她想做什么也只是想想而已。
平稳飞行中的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杨婕反应很快，迅速抓住了座椅爬过去系上安全带，而乔羽涵一个踉跄身子前倾，扑向苏雅琳，两人同瞬间被颠的撞到了天花板上，一阵晕头转向后又是“砰”地跌回地上，连着乘务长被撞到了舱壁，三个人像抽奖箱里的彩球一样随着机身颠簸幅度被撞来撞去…
客舱里的乘客纷纷探头张望，急得后舱乘务员大喊大叫让他们坐好，等飞机恢复平稳飞行姿态，座位上两个安全员迅速冲到了前舱。乔羽涵勉强抓住隔帘，捂着被撞晕的脑袋爬起来，却见被她扑倒的苏雅琳满脸都是血，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琳姐！”
乔羽涵顾不得飞机是否会再次颠簸，手忙脚乱地把苏雅琳半扶起来，身边过来的安全员也被吓了一跳，一个扶她们，一个去扶可怜的乘务长。猩红的血色刺得乔羽涵双目生疼，她眼圈一红，心里涌起强烈的惶恐，甚至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都是她的错，不该听杨婕的鬼话，也不该放苏雅琳出驾驶舱，更不该置气任性…几滴眼泪砸在地上，乔羽涵几乎忘记了这是在飞机上，面对一百多位乘客，她失声痛哭…
“去拿急救包…”她半跪在地上抓着苏雅琳的手，转头冲驾驶舱大吼，也不管里面的老机长能否听到，“迫降…快迫降…！”
然后她愣了一下，看看自己胸口的挂牌，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去。
飞机距离目的地广州白云机场还有约半小时航程，乔羽涵疯了似的冲进驾驶舱，抓起右座的耳机，“广州区调！联航5530，联航5530，遇到紧急情况…！”
“收到，联航5530，请讲。”
慌乱中乔羽涵满脑子想的都是苏雅琳脸上的血，恨不得立刻落地，急得她都忘了怎么跟地面沟通。
身边的老机长一脸懵逼地看着她，问道：“小乔，怎么了？”
乔羽涵来不及理他，声音抖着哭腔，“飞机上有乘客因气流颠簸受重伤，情况很严重，请求优先落地…”
“联航5530，允许优先落地，跑道2号，启动应急预案…”不等atc说完，乔羽涵就扔了耳机又火急火燎地冲出去。倒霉的乘务长大概是撞到了胳膊，一直捂着抬不起来，疼得直皱眉，而苏雅琳仍是昏迷不醒，尽管脸上的血已经被擦掉一些，那渗人的颜色还是令乔羽涵心头一窒。
安全员小伙和后舱的乘务员都在帮忙，几个人把苏雅琳抬到了头等舱空着的座位上，乔羽涵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全然忘记了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去协助机长…
接到乔羽涵的电话时，严茗悦正在家里陪父母，那头绝望而慌乱的痛哭让她差点把手里正吃着的苹果给扔了，确定这是乔乔的声音，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严茗悦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火速飞往广州，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病房里围了一圈人，都是那个机组的同事，苏雅琳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前缠了厚厚一圈纱布，手臂还打着石膏被吊了起来。乔羽涵抱着佳佳坐在病床前，眼睛肿成了核桃，呆滞的目光紧紧盯在苏雅琳脸上，隐隐透着愧疚。
“老严…”乔羽涵看到她先是惊讶，而后又红了眼，见到最亲密的好朋友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哼哼唧唧难受的哽住了喉咙，哭肿的双眼又流下两行清泪。
“琳姐不会有事的，放心。”
严茗悦深知她在难过什么，想安慰一番，老机长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让这孩子安静一会儿，我们都出去说话吧。”
“嗯…”
病房里只留乔羽涵和佳佳，受轻伤的乘务长一出来也跟着哭了，拼命抹着眼泪，哽咽道：“本来苏机长是带孩子出来玩的，坐我们那趟航班…乔乔和机长都留她在驾驶舱坐…谁知道飞机颠的那么厉害…吓死我了当时…苏机长脸上全是血…”
“可是坐着好好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乘务长断断续续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