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游昀才缓了神儿回来,道声:“走吧。”
“二爷,咱们真不留京了?可当初你说——”
“住嘴,今时不同往日。人可以凭才自傲,但更忌讳自作聪明。”张游昀把手背过去,握着拳,很用力。
小厮讪讪应承,不再多言。转即等画舫划回来,小厮便撩开嗓子冲那边喊,船便行驶了过来。
……
贾赦的马车刚到城门口,便有在此守候多时的京畿府衙差急忙来上报。
“曹兰已经回京了,此刻就在京畿府内等候大人问话。”
马车当即快速地驶向京畿府。
到了京畿府,贾赦便大步迈进偏堂。他刚进门就见曹兰起身,发怔看他一眼,才面色尴尬地拱手见过他。
衙差呵斥曹兰见了大人,该行跪礼。
曹兰闻言后,脸色便更不好了。
“尚未升堂,倒不用如此拘礼。”贾赦打发衙差退下,便请曹兰坐。
曹兰听了贾赦的话,心里反而更不舒坦。说到底他还是要跪的,待升堂,当着一众百姓跟前,他还是要给他曾经瞧不上的一位老纨绔行跪礼。曹兰想到此便觉得憋屈,他怎么就混到而今这步田地。没了官也便罢了,家里却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石氏所犯之事,便是跟他没干系,他也同样有治家不严的连带罪名,保不齐将来被判得比石氏还重。
“缮国公说你早在娶妻前便知道石氏并非他亲生女,是认养的义女?”贾赦问。
曹兰没精神的垂首,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
“石氏的作为你可知晓?”
曹兰咬牙愤怒道:“我当然不知,我便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傻到给自己庶弟养儿子!只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你既然这么恨石氏,因何还要认下石氏的身份,帮缮国公摆脱罪责。你大可以不认,要了缮国公的命。何故要像现在这样,为他作证,替他求情。再者,石氏当初在缮国公府是瘦马身份,且不能生养,这事你可清楚?”
曹兰愣了下,迟疑地摇了摇头。瘦马和不能生养这两件事如果他也认了,就显得太作假了。这世道哪有男人会愿意取身份不纯且不能生养的女子入门做正妻。“至于你说的什么报复,我不懂说实话有何不对,难道贾大人想让我撒谎害人?我信佛,相信因果的,绝不会撒谎。当时我只知道他是缮国公的义女,只因这姑娘长得跟他死去的亲女儿相像,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那缮国公在和你缔结婚约的时候,还是有欺瞒之罪了。”贾赦顿了顿,接着便笑问曹兰,“此事早晚要上报皇上,遂另有一话我也要追问清楚。你当初既然明知道石氏的身份有假,为何还要继续这门婚事,义女和亲生女,差别可是很大的。”
“缮国公告诉我,他会把石氏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且将其嫁妆多提高了一倍。这门当户对的婚事本就是缔结两姓之好,互相得利便是了,至于这女人真正的出身如何我不在乎。”
“曹大人,不觉得你这个谎圆得有些不太好么,谁会不在乎正妻的出身?你随便上大街上揪个人出来问,答案必定与你相左。”贾赦淡淡道。
曹兰被贾赦的话堵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默了会儿,转即蹙眉道:“当年曹家亏空甚大,无处抵补,父亲病重,我一个长子又要支撑整个家,这也是情急之下不得不有的权宜之法。这件事两厢都知道,不过碍于面子,并没有对外表明石氏的真正身份,娶妻本就是俩姓之间的事,外人不该过问。”
“缮国公出钱出女儿,你们则帮缮国公解决麻烦,听起来倒是互惠互利,有那么一点合情理了。”贾赦笑一声,叫文书就把这些话都写下来。贾赦懒得拆穿曹兰话里的虚假之处,反正皇上又不是傻子,看了这些话之后,明君自会有他的论断,根本不需别人多言。
贾赦便传令开堂,当即便有衙差敲锣通报百姓。大家一听曹家的案子又开审了,纷纷奔走相告,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去凑热闹。铺子也不开了,摊也不摆了,耽搁一天生意不算什么,错过这么热闹的堂审可是会终身遗憾。
公堂之上,曹兰在众人的唏嘘之中,承认的确知晓石氏是缮国公义女的身份。缮国公便在此时狡辩,表示婚书上只写着他草案娶缮国公之女为妻,并未说明是亲女还是义女,故而他们并不算欺骗。
“这婚事本就是两家父母商议敲定之事,图个你情我愿。我们两家人愿意,又与外人何干?”缮国公不满地拍拍手,义愤填膺道。
贾赦穿着一身紫官袍,英气逼人的坐在堂首之位,听闻缮国公的话仍旧面目淡淡,毫无表情。众人唏嘘之余,不禁感慨新任府尹大人仪表堂堂,沉稳持重。面对这样极品至极的事儿,他竟能处惊不变,真令人佩服。
大家转即又猜测贾大人必定早就料到这结果了,果不负其见微知著的盛名。
“你并未将她不育的瘦马身份坦白给曹兰,仍旧是隐瞒了。”贾赦道
缮国公:“瘦马的事我之所以没提,是因她嫁过去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并不能算为真正的瘦马。”
石氏狼狈地跪在一旁,听到曹兰和缮国公互相包庇的话,冷笑不止。这事儿她不认,但她现在在众人眼里就是个作死的娼妇,也没人相信她的话了。
曹兰则一直时不时地瞪向石氏,紧握着拳头,大有上前直接弄死这妇人的冲动,但碍于场合,他还是隐忍了下来,并且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