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夜景也没太多好看的,南三环不算荒凉,却也少些漂亮建筑,只有川流的公路,以及星点的路灯,在风雪中显得寂寥。隔着三十来层的高度也看不太真切。更远的地方,能见度限制,灰蒙蒙一片。
两人很快就回了卧房。
早早地就腻在了大床上。
黄煜斐捉着李枳的手,一枚一枚把他的宝贝戒指戴了回去。他说:“某天这里面会多一枚我送给你的。”
李枳红着脸,蜷起手指同他相扣,道:“那我就不戴这些了,只留,你给的那个。”
黄煜斐把他搂紧了些,轻抚他光滑的手臂:“好啊,我会把它戴在小橘左手的无名指上。指环应该要比我的尺寸小一号,一大一小两枚对戒,很可爱。”
被人这么拥在怀里,李枳浑身都觉得松松软软,昏昏欲睡。但半醉半醒之间,还在纠结他的老问题:“那件事,太远了,倒是现在,哥准备忍到什么时候?”往上蹭了两下,又道,“床这么软,这么大,我本来以为今天咱俩能上三垒。你说,哪有开房不乱搞的?神仙吧?”
黄煜斐勾着手腕,指尖轻扫他的脸蛋:“我是想等到你二十岁。”
李枳迷糊道:“那快了,好,好。我和你一块忍。虽然我不太懂为什么要忍,我,早就成年了啊。我也很想,和哥,做那种事。”
“嗯,我知道的,但可能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做什么事,都想要一种仪式感,像在小橘生命中重要的节点上雕刻一样,然后,就是一生了。”
李枳猛地往上一拱,下巴颏儿枕在黄煜斐胸前:“哥,你说什么?第一句?”
黄煜斐目光清明地看着他:“小橘呀,我说,我爱你。”
李枳差点叫出声,然后怔住了。怔了好久。
最后才做梦一样意识到,就是在说那三个字:我爱你。
——这句连父母都没有对他说过一次的话,听起来原来这么开心。李枳心扑通扑通跳着。人果然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动物。
他想回一句“我也爱你”,却焦急地发现失语般说不出口。最后李枳只能骂着自己太怂,太面,急惶惶地扑上去亲吻黄煜斐,狂乱地,小心地,笑着哭着吻他。
黄煜斐似乎被他这铺天盖地的亲吻弄得有点惊讶,待到两人终于分开,他反压回去,揉了揉李枳又哭又笑的脸,帮他拉好了被子:“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难做君子,小橘不是说过要陪我等到二十岁吗?”
李枳笑得特别开心,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上按,呼着酒气道:“抱歉……没忍住,哥不会禁欲到连亲都不让了吧,这是我的既有权利,好吗,你可不许跟我耍赖。”
黄煜斐照着他的脸颊摸了几下,钻进被窝,再次环抱住他:“亲当然可以,我只是怕累到小橘。今天辛苦这张伤痕累累的嘴了,这么小,还这么努力。”
“我开心,我乐意。我一点不累。”李枳往他怀里拱,磨了磨,软声道:“遇到哥以前,我躺在床上数质数催眠,结果经常就数不下去了……我数学越学越差。然后就开始问自己,李枳,你个卢瑟,你怎么这么搞笑。你想哭,想无理取闹,想听人跟你说没关系的我在,可是有谁……到底有没有人,可以爱你。”
“有的。”
“好像现在……确实有了。嘿嘿。”
“就是有的。”
李枳凑近他耳侧,唇边吐出几缕热气:“哥,还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小橘’这个名字用粤语怎么说?”
黄煜斐正儿八经地给他用香港调调说了出来,还叫了好几遍,又补充道:“听起来有一点点像r呢。”
“真好听。甜。”他好得意,好满足,“你就是爱我。”
黄煜斐轻拍他的腰:“就说你很甜啊。”
李枳打着哈欠猛点头,不出两分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黄煜斐垂眼,默默笑了笑,关掉大灯。他隐约听见外面的风声,很远;清楚听见李枳的呼吸声,很近。
就着鱼墙发出的昏黄暖光,他看见床头柜上放的那条简陋项链——拨片被打上了小孔,穿了根皮绳——那是李枳用过的拨片。
当时在上海,城隍庙隔壁街的小酒吧里,李枳弹完琴往观众堆里随手一扔,黄煜斐站得太远根本没机会接。幸运的是,第一排接住的姑娘很好说话,即便被余翔拦住不让走,很害怕的样子,还是红着脸把这小东西送给了尚且不怎么会说国语只会干着急的黄煜斐。
当然黄煜斐也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没有纠结拨片,直接去后台追李枳,是不是就不会任他慌张跑走了呢?
这点后悔曾经萦绕他很久。他固然知道,拨片对于吉他手是随便可以扔的消耗品。可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个小尼龙片曾被黄煜斐当作与李枳之间最大的联系,随时戴在身上,泡澡时匆忙摘下是因为某种诡异的害羞。现在脖子上空空的,黄煜斐觉得有点不习惯,可他心里却没有任何焦急。
相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安心了。
就好比一株承认自己不会有机会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步一步给自己找到了光源。
这时李枳睡得正香,忽然“嗯”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抬腿夹住黄煜斐,八爪鱼一样浑身贴得很紧。他一放松,尤其还醉着,就特别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