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有些迟疑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那是一段来自英国的高级呢绒,售价8元。而她口袋里只有刚刚卖掉猪后得到的12元钱,实在是太贵了,她叹了口气。
“法比安,呢绒实在是太贵了,我原本想给你买来做件衣服的呢。你以前的衣服太破旧了,下午要去定远堡集训,没有新衣服会不会被别的村子里的人嘲笑?”汉娜歉疚地看着法比安·克林格曼,一脸担忧。
“没关系,亲爱的。”法比安亲吻了下妻子,说道:“葛先生说了,去集训的时候统一发放制服。不用担心我,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
“葛先生是村子里的体面人,他这样说肯定没问题了。”汉娜有些开心了,“阿黛儿小姐说参加五天集训就能得一角钱,这次集训一直持续到4月小麦播种前,到时候能得一块多钱呢。”
“下个月把家里吃不完的土豆全部拉到定远堡卖掉,差不多能卖20元,得到的钱去赎买土地,这事得在4月份土豆播种前办妥。钱要花在要紧的地方,明白了吗,亲爱的。”法比安宠溺地捏着汉娜的鼻子说道。
“法比安,你这次去集训是因为西班牙人的事情吗?昨天阿黛儿小姐在吃晚餐的时候和我们说今年西班牙人会来抢夺我们的粮食和牲畜。因为他们在和荷兰人还有很多国家在打仗,他们没有钱花了,所以就要来抢劫我们,这是真的吗?”汉娜突然有些担忧地问道。
有些事情执委会并没有瞒着这些底层农民们,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鞑坦港和定远堡最近一段时间内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所以,堵不如疏,还不如以自己的方式来引导舆论,加强宣传,先在他们心目中坐实西班牙人的强盗嘴脸,这样多少也能激起他们点同仇敌忾的勇气。
法比安的脸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这群蛀虫!他们会得到惩罚的!”
虽然有些闷闷不乐,法比安还是陪着妻子在供销社里挑选商品。货架上的商品如今是越来越丰富,汉娜目光在蔗糖、干果、干酪、腌肉中不停逡巡。法比安则将目光定格在了货架上的几瓶烈酒上,正准备问营业员价格,只见门口一阵嘈杂,一群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冲了进来。
为首一名高大少年一把将十个壹元硬币拍在柜台上,微抬着下巴骄傲地看着惊讶地店员和顾客。“买酒!买酒!全买了!”后面几个少年把脸凑了上来吵闹着要买酒。
店员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静:“只有一种烈酒,每瓶售价2元,您确定要买吗?”
少年的神情挣扎了一下,似乎对钱就这么花出去也感到颇为肉痛,但很快又故作豪爽道:“全买了,5瓶!”身后的少年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不,苔丝,你不能卖给他!”店员正要拿酒时,旁边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
“店长先生。”店员苔丝微微鞠了下躬。
“吉文,你这个坏小子。你哪来的钱?”中年人将十块钱在手中掂了掂,瞟了一眼吉文,道:“十块钱呢。你一个月的津贴才5角钱,你什么时候赚了这么大一笔钱了?”
“是校长先生奖励我的,因为我解答出了他的考题。”吉文骄傲地回答。
“呵呵呵…”中年店长笑了起来,“真不错呢。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吉文一听这话气势顿时一挫,但很快又强硬起来:“我不用所有事情都向父亲汇报。我现在是军人了,海军‘东岸之鹰’号护卫舰的军人,也许以后你就得称呼我为吉文先生。”
“吉文先生…吉文先生…”身后一帮少年们鼓噪了起来。
中年人瞪了他们一眼:“我十六岁就当了一名水手,跟过很多著名的船长,我甚至去过东方,你们这群小混球上过战场吗?杀过人吗?赶紧回家,酒不能卖给未成年人。”
“我会证明我的勇敢的。”吉文骄傲地一扬下巴,“西班牙人来的时候我会把他们通通打进海底。还有,不能卖酒给未成年人,这是什么时候的规定?”
“就是刚才,现在!”一股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制定的规则,海军不需要醉鬼。”
吉文的身体一僵,围在他身旁的少年们也一哆嗦,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直往桌子底下钻。
“校…校长先生。”吉文哭丧着脸转过身来,“我…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陆铭早上看到这帮孩子在财务室支了钱以后就呼朋引伴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隐隐约约还听到他们说喝酒什么的字眼,就知道这帮孩子要去哪里,于是他悄悄跟了上去,果然在供销社逮住了这群要买酒喝的少年。
说实话,未成年人饮酒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如果他买得起酒喝的话)。不过陆铭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在他刻板的想法中,未成年人喝酒绝对是大忌,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吉文,你们的假期被取消了。现在立刻给我回到学校去,锻炼体能,快!”
法比安在一旁看着这帮垂头丧气的少年,不由得咧开嘴笑了,他的妻子汉娜则在一旁嘟囔了几句“粗鲁的爱尔兰人”。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很多人在大呼小叫。背着双手在慢悠悠踱步的警察也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从腰间抽出短棍,朝人群密集的地方挤了过去。
“码头上来了艘西班牙船!”有人在高声喊着。这个轰动的消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