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脚步声顺着楼板传了进来,会真馆的蔡妈妈脸上立刻浮起习惯x的笑,然后向楼口望去。
当她看到俞国振的脸时,那习惯x的笑更浓了:“咦,公子近来少来了……”
“蔡妈妈,在下俞国振。”俞国振淡淡一笑,拱着手道。
蔡妈妈愣了愣,然后拍tui道:“原来是小官人你啊,都有两年未曾见着了……如是姑娘可好?”
俞国振笑着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柳如是给蔡妈妈的,柳如是与蔡妈妈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无非是当初在盛泽呆不下去,原本是要在蔡妈妈这暂驻,因此里面只是一些客套的问候之语。
“阿弥陀佛,如是果然是到了好人家!”蔡妈妈自然会狠狠地夸上俞国振一番。
听她夸得有趣,俞国振笑道:“蔡妈妈,这两年会真馆在秦淮河畔,当是声名鹊起吧?”
“哪里哪里,不过是让馆里的姑娘们有口饭吃,倒是俞公子,这两年来常听说公子的名声!”蔡妈妈想起最近的传闻:“无为幼虎……奴当真是有眼无珠,当初明明见过俞公子,却没有想到公子是这般的少年英雄!”
俞国振不再与她客套:“蔡妈妈与秦淮河上诸家青楼楚馆都相识吧,今次来此,区区是有一事请蔡妈妈相助。”
“啊,俞公子尽管吩咐!”蔡妈妈双眼一亮,直觉告诉她,怕是有一桩大生意要来了。
“今日会有些客人来,请借会真舫一用。等客人来后,我再与蔡妈妈说那事……少不得蔡妈妈的租钱。”
蔡妈妈笑道:“可要馆里的女儿们服shi?”
“有劳了。”
不过片刻,方以智与孙临就先到了会真馆,紧接着陈子龙也到了,俞国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两人书信往来并不少,陈子龙待他也是相当亲热。又过了会儿,他们等的张溥却还未至。孙临x子急,嚷嚷着要先上画舫,众人便上了会真舫,彩船上顿时弦歌声起。
又是一会儿之后,张溥带着一人到了这儿。看到那人时,俞国振一愣,而那人也同样是愣住了。
“怎么是你!”那人勃然变se。
“吴三桂……”俞国振同样lu出不豫的神情。
“西铭先生说要带我见一个朋友,便是此人?”吴三桂转向张溥:“恕小弟无状,告辞了!”
“好走不送。”俞国振淡淡地道。
他二人这模样,方以智、孙临和陈子龙都是一头雾水,但张溥却早就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他笑着道:“何必如此。我就是知道长伯与济民有些过节,今日将你二人聚在一处,便是为你们说和——长伯,你瞧,济民都在这会真舫上置酒席,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去的?”
“我好意结交,此人却出言不逊辱及家父。”吴三桂冷笑:“西铭先生,若是在关外。此人便有一百颗脑袋,我也将之拧下当马尿壶了!”
张溥微微皱眉,时人重孝,若是辱及父亲,那倒当真难以化解,除非俞国振正式赔罪。他看了俞国振一眼,自思与俞国振交情匪浅。还是在盛泽时两人就认识,他得了使女如是,自己还从中撮合。因此,他向俞国振道:“济民贤弟,吴将军为国守边。劳苦功高,贤弟出言不逊,当向吴长伯致歉才是。”
俞国振神se淡淡:“西铭先生何必多言,此人yu走便让他走就是,至于要我致歉——其父先向关外枉死于大凌河的大明男儿致歉再说吧。被我骂两句不会死人,其父贪生怕死葬送的可是成千上万大明好汉!”
时人多重宽恕,讲究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俞国振这话语,当真是luo地打脸,吴三桂一语不发,甩开张溥的胳膊,转身便走。而张溥也脸se不豫,顿足道:“济民,你好生糊涂!”
说完之后,他便追着吴三桂而去,方以智三人面面相觑,没有料想事情会成这个模样。
“西铭先生……为何如此重视那人?”三人心中都觉得奇怪,按常理说,张溥与俞国振交情不薄,怎么反倒跟着那人走了?
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张溥会和吴三桂一起来,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怀疑的事情似乎有了头绪,若真是如此,那张溥在谋划的……倒真是一件大事。
原本的历史之中,他便谋划过此事,但时间在数年之后,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他将这个计划提前了!
吴三桂走得极快,直接到了会真馆去牵马,听到身后张溥的呼声,他犹自没有停留,直到离了会真馆,听到张溥还在叫,他才驻马。
回过头来,他看着张溥,神情仍然愤怒。
“长伯,何必如此之急?”张溥气喘吁吁:“俞济民无礼,听我骂他一顿就是!”
“家父此次遣我来金陵,一来是复职后回原籍祭祖,二来是为了西铭先生的邀约。”吴三桂凛然道:“家父理会周阁老与西铭先生忧国之心,才冒着莫大危险行此事……西铭先生却带我去受那厮之辱!”
“噤声,噤声!”张溥脸se顿时白了。
吴三桂略带轻蔑地看着这位士林领袖复社盟主,虎丘之会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当时张溥伸手一招,数千人喝声如雷,连带着江南乃至天下震动。可实际上这厮的胆气却不是很大,特别对厂卫可谓畏之如虎!
他竟然写出了《五人墓碑记》这般的文字!
“长伯,今日之事,是俞济民之错,我必会责他,让他道歉。”张溥脸se恢复了些,看了看左右,秦淮河畔人来人往,他看哪一个,似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