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刚坐下,就有驿馆的驿卒送上清茶来。很快香喷喷的米粥,热乎乎的馒头,清淡的小菜和咸津津的肉脯便摆上桌来。赶了一夜的路,众人早都饿了,谦让了一下就都低了头吃饭,百十人的厅内,除了咀嚼声,以及偶尔发出的碗筷相碰撞的声音外再没别的声响。
喝了一碗米粥,曹初便放了碗筷,略显疲惫的把身子靠到椅背上。抬眼便看见了轩辕天鸿身侧的水寒。
第一次见到这名声赫赫的九皇子是几日前在静王府的后院中。当时他是被从梧桐林中传来的琴声吸引才会想见见那弹琴之人。水寒的那一首海阔天高竟如醍醐灌顶一般重又激起了他早已磨灭的宏图大志。当日他也以为那弄琴的少年是轩辕静的新欢,还深为这少年惋惜了好大一会儿,直到轩辕静到来才知道了这少年真正的身份竟是飞岚的九皇子。
所以他也才会在轩辕静说水寒要借了他去沁州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至于要了寒王府师爷的身份不过是想借了水寒搭上鸿王。
鸿王轩辕天鸿,飞岚皇帝轩辕亦的嫡亲皇子。刚刚封王,开衙建府,必是需要人的时候,若在这个时候被其信任器重,将来必会前途无量。甚至,轩辕天鸿若真继位,自己很可能会成为朝中重臣。
至于轩辕水寒,因倍受岚帝轩辕亦宠爱,朝中大臣和飞岚子民便多认为其必是日后飞岚之主。不过娇宠难免骄纵,给放纵坏了的孩子又怎能担起整个飞岚。轩辕亦是明君,自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因此他一直认为,就是因为不打算传位给水寒,轩辕亦才会娇宠了这个他自己最喜欢的孩子。
所以,虽感叹于水寒弹得那一手好琴,但是,在他心里,水寒也只是一个给宠坏了的孩子。甚至直到出发时再见那孩子他的想法也并未改变。
但是这一路行来,尤其是这一日两夜因为昼夜兼程,过度的劳累,就连成年的官吏都忍受不了,叫苦不迭。可这传说中娇生惯养的孩子却没有任何怨言,该吃饭吃饭,该赶路赶路。非但如此,在大部分人都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的时候,他竟然还精神抖擞……也许这一次自己竟是看走了眼?
似是察觉到曹初的目光,低头喝粥的水寒先是皱了一下眉毛,接着便抬起头来,瞟了眼斜对面的曹初,然后又重新低了头。
给水寒一瞟,曹初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后背就给冷汗瞬间湿透。明明是一双清可见底,纯净的没有任何意图的眼眸,可是不知为何,被那双眼眸瞟过,曹初竟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
饭毕,天光大亮,一行人又整装出发。
很快,通往沁州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支有百十来匹驿马组成的马队。马队前部两匹黑色的骏马并排而行,马的主人是两名少年。右边的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青色锦缎窄袖长袍,金簪束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发梢随风飞舞,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上带了些许的急切与不安。
少年身侧的黑色骏马的马背上是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白缎窄袖锦袍,一根白玉簪束了一头青丝,迎了晨风,额前的碎发给吹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身边少年的焦躁不同,一张只不过中人之上样貌的小脸倒显得很平静。
两名少年四周跑了十几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都是清一色黑色短打,黑巾包头,隐隐对这两人成回护之势,奔跑间队形却丝毫不乱。
紧随其后的是几十匹同样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或身着短打,或着了锦袍,不一而足。虽与前面的那一小队相比略显凌乱,不过单从穿着和身上不自觉间带出来的气度看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百多匹高头大马在管道上飞奔自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引得官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奔跑了片刻,水寒皱了一下眉毛,累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见他放慢了速度,身侧的轩辕天鸿也带了马匹,“怎么了,九弟?”
“天……二哥。你不觉得不对劲么?”水寒松了松手中的缰绳,望向四周。给他们这百十匹马一挤,有些胆小的人已经跑到路边的野地里去了,“虽然天亮了,可按时辰来说离开城门还有段时间,怎么城外官道上有这么多人?”
轩辕天鸿听水寒这么说,也微蹙了眉毛,望向路边稀稀落落拖家带口的人流。
“进了城不就知道了么?”行在水寒身侧一身黑色短打,墨玉簪束发的轩辕天晨说道,边说还边抬了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前方。
管道的尽头,高大的城楼巍然而立。城楼下,黑漆漆的门洞之上,一块黑漆的匾额上赫然写了两个大字:沁州。
“也是啊。”轩辕天鸿听轩辕天晨这么说,忽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进城。”
庙堂卷 第三十四章 初至沁州
沁州城内西街原本是商家店铺聚集之地,也本是沁州城中最繁华的所在。可是现在,西街各家买卖店铺全都关门闭户。驿馆客栈内人满为患。就连各家店铺的屋檐下都挤满了拖家带口的灾民。孩子的哭闹声,老人的叹息声,妇女喃喃的低语声和青壮年大嗓门的嚷嚷声连成了一片。西街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放眼望去整条街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只在街中间留了一条容两人并肩而行的小路。
天光大亮,街口毡布搭起来的粥棚里已是热气腾腾,腰扎围裙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