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出来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卫东芷,只见她好似被人踩到了裙摆,双手扑地,面朝下扑倒在了西暖阁门口。
按照天朝的规矩,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便见外男的。然而隔着个花窗,偷瞧未来夫婿并不算出格,所以虽然浮霜早就听到西暖阁里有人低声谈论哄笑,却没有发话。
王妃不发话,旁人便不好说什么了,都装作没瞧见罢了。
原本就这样,等众人撤出厅堂,去用膳,女孩子们再偷偷离开,便如同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可偏偏此刻卫东芷不知是怎么回事,从西暖阁里竟跌了出来。
东芷自己也吓得呆住了,她垂着头,压根就不敢抬脸,眼底浮起委屈的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她僵在地上,不敢动,生怕起身的时候,满脸的狼狈落入众人眼中,尤其害怕看到爹娘失望的眼神。
美书生孙裕珠和小胖子孙裕孺靠西暖阁最近,见卫东芷跌了出来,小胖子孙裕孺本能的伸手去扶,却被他哥哥孙裕珠一把拽住了。
面前这位跌倒的女孩衣着打扮,明显不是王府的下人,既然是主子……王府有三位尚未出嫁的郡主,两位是许了福广两王家的,一位则还待字闺中。孙裕珠眼睛一转,便明白了扶不得!
如果是两位许了人家的郡主,在厅堂里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或者弟弟这一扶便是有损其清誉的;若是尚未许人家的那位,就更扶不得了,若扶了。未免乱献殷勤,巴望郡主的意思在里面。很可能会引起王妃等人的不满。
因此孙裕珠一把拉住了弟弟,他琢磨。郡主身边总是该有贴身丫鬟的,主子摔倒了,怎么也该那丫鬟去扶。
却没成想卫东芷一行是偷偷摸摸出来的,压根就没带丫鬟。此刻西暖阁里都是未出阁的闺秀,似乎谁也不便出来搀扶。
其他几个人距离卫东芷较远,孙裕熙和孙裕砜面露惊讶,孙裕蓉甚至隐隐流露出不屑的神色,唯有孙裕德快步走上前去,背过身挡住了跌倒在地的卫东芷。
只见他笑着冲众人道:“还请卫老爷卫夫人和王妃先行。”
孙家兄弟忙回过神来。都纷纷避让开,让堂上诸位长辈先走,一时间几乎没人再注意跌倒的卫东芷了。
卫东芷慌忙爬起身,退回了西暖阁内。
浮霜嘴角带笑,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暗自打量了孙裕德两眼。
孙裕德温文儒雅的往后退了两步,他感觉到了王妃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只觉得心跳的极快。方才做出那举动的时候,他或许还没来得及多想。此刻却知道自己已经是占了先了。
一行人离了厅堂。西暖阁里才冒出了声响。柳玉蕤拍着胸脯长出口气:“可把我唬了一跳,若让王妃发现我等在暖阁里偷瞧,还不定会被如何责罚呢!”
封秋雯忙应道:“是啊!是啊!都说王妃是个厉害的人,她笑一笑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呢!”
“没有这么夸张吧?”卫东琳忍不住道。“我嫂子待人最和气不过了,她院里的丫鬟都从未被打骂过,又怎么会有你们说的可怕?”
“我们哪里有夸张?还不是听任家的三小姐说的。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就被王妃一令,斩掉了脑袋!她当时可是在场亲眼瞧见的!”封秋雯说的正是在润州封城期间。因强行要出城而被斩掉脑袋的任家公子。
柳玉蕤捂着嘴道:“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当时血溅了任家几个姑娘一身呢!”
卫东渟隐在一旁。心中暗喜,任何诋毁浮霜的言辞,都能让她心里快意无比,可同时,她也隐隐的感觉到有些害怕,想起平日自己肆无忌惮的诅咒浮霜、诋毁浮霜的话,她不禁心里暗自打起鼓来。
卫东芷却顾不得这些,她揉着膝盖,温吞了半响,终于忍不住道:“方才……可是你们谁推了我一把?”
众姑娘面面相窥,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卫东琳摇摇头:“刚才我准备走的时候,好像撞了一下柳玉蕤,但应该没有推到你。”
“我也没有。”封秋雯不高兴的道。
“你自个没站稳,绊了一跤吧?”卫东渟凉凉的道,“还是看到那一屋子俊俏儿郎,激动了?”
卫东芷被她的话羞红了脸,扯着要去拧她的嘴巴,众姑娘都哄笑了起来,于是这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却说浮霜带了众人去到餐厅,分男女里间外间的坐了。丫鬟们上前献了茶,众人漱洗毕,盘碟筷勺便摆了上前。
众丫鬟鱼贯而入,都拎着隔水食盒,一层层食盒打开,鸠尾亲自传着菜名,将一道道菜端上桌。众人身后都占了丫鬟伺候着,浮霜身旁更是四个丫鬟齐齐的开工,剔刺的剔刺、挑骨头的挑骨头。
浮霜领了头,开席众人先共饮了一杯酒,于是气氛便有些热络起来。陈氏和王氏试图与浮霜攀谈,却总是有些摸不着边,她们惯常的那些个贵妇间的话题,似乎每每都会在浮霜面前卡壳。
“今年润州最行市的裙装款式……”
站在浮霜左侧布菜的蔷薇道:“润州的衣裳款式都是照着王妃穿过的服饰仿制的,通常王妃换了什么样的,润州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们也多半都会效仿。”
“听闻润州买脂粉的头一号铺子檀香楼倒了之后,又有两家不错的胭脂店崛起了,一家是东头……”
“我们王妃现今用的都是王府内质的,再不用外面买的了,那些胭脂水粉里面实在是不知道掺了什么,总是不够干净。”蔷薇再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