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齐瑞再度抽了记马鞭,坐骑吃痛加快了速度。两侧是地势陡峭的悬崖,他此行选择这条谷道,心中并不是没有不安的。
狭长的谷道,仅容三骑并列,大队人马尤其是步兵要想从此过,也需花费些时间。长期的军旅生涯令他突然生出些许不安,不过他很快便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质疑。润州城此即无人把守,只要抵达,这座江淮重镇便是他的了,冒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卫齐瑞正准备下令加快速度,便听到‘嗖’的一声响,从左侧的山林中,一枝弩箭破空飞来!
“敌袭!敌袭!”他身旁有人高喊道,卫齐瑞心中一沉,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后面跟着的副官便已经中箭,翻身跌下马去了,紧接着如密雨般的弩箭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后方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了,慌忙赶马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卫齐瑞,他们挥舞着刀剑劈砍弩箭,却逐个中箭倒下。卫齐瑞见大事不好,忙高叫道:“骑兵冲过去!步兵后撤!撤出谷道!!”
“骑兵冲过去!步兵后撤!撤出谷道!!”他的话被传了开去,混乱中有人想爬上山坡,寻找看不见的敌人,但从聪明的都知道迅速离开这死地才是关键。近卫营的人纷纷簇拥在卫齐瑞身旁,毕竟是跟着他打天下多年的老部下了,宁可自己中箭,他们也前赴后继的补上去。
广陵军已经顾不上还击了,骑兵正蜂拥着往谷道尽头冲刺,而步兵则纷纷举起盾牌。组挡住弩箭的袭击,缓缓的开始后撤。漫天的箭雨如不要钱般的倾洒下来。紧接着便是翻滚而下的巨石,两边山坡上响起了雷一般的呐喊声。
战马的嘶叫声。惊恐的呼喊声,中了箭的马轰然倒下,溅起一片尘土,又迷住了骑手们的视线。落马的战士翻滚着避让马蹄,想滚到谷道边侧而不可得,弩箭完全不需要瞄准,只铺天盖地的射下来,便足以令峡谷内变成炼狱。
一千余米的谷道,此刻除了死亡。没剩下任何东西。
卫齐瑞在护卫的掩护下,率先冲出了谷道,他纵马狂奔了有半里路,才缓过劲来,勒马整兵。后面陆陆续续的奔来的骑兵简直寥寥无几,卫齐瑞心如滴血般的疼惜着,惶恐着,祈求着上天保佑。
步兵只要撤离的快,倒是不会损失太大。但是后撤的步兵势必要改道而行,如此一来与骑兵便起码会拉开十多天的路程,此行是不必指望他们了,而骑兵照目前看来。能穿过谷道的定多不会超过一半的人数!
他此行为了防备镇州,带了十万兵马,其中只有不到五千人是骑兵。此刻难道要他带着两千骑兵去润州吗?当然,如果润州城门大开的话自然不用说。可即便是里面没有守军,那厚重的城墙也是需要攻城利器的。然而他带来的火炮、云梯等物,怕是已经全陷在谷道里了吧?
见鬼的!到底是谁?如今他甚至不知道站在两侧崖顶上,朝他的军队放冷箭的究竟是谁!
是润州城的人?还是来自镇州、卫东淳的兵马?
卫齐瑞痛惜犯疑的时候,山顶上的于宏昆则已经下令收兵了。望着谷道内挣扎求生、痛苦哀嚎的骑手和战马,他没有兴趣再补上一阵弩箭,毕竟,他们都曾同是江淮的卫军。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傍晚的红霞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艳丽,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王妃慧眼识珠,卫齐瑞还真的选择了谷道!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
“于都尉!卫齐瑞的人马被我们逼成了两段,他的骑兵现在不足三千,你看我们是不是追上去收个尾?”曹都尉提议道。
于宏昆摇了摇头:“你觉得卫齐瑞凭借这两千多骑兵能攻下润州城吗?”
曹都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于宏昆反问道。
曹都尉抓了抓脑袋,忍不住道:“可是我们此行不过是震慑啊,卫齐瑞的主力部队并没有损失太大,等他们绕道官道赶赴润州城,近十万的大军依旧是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于宏昆却道:“你错了,我们现在该考虑的已经不是卫齐瑞了,而是来自镇州方面的叛军,他们会比卫齐瑞的主力更早抵达润州城。所以与其在这里追杀卫齐瑞的骑兵,不如尽快回城。”
说罢于宏昆长叹一声道:“王妃终究是猜对了,卫齐瑞没有和卫东淳联手,我们只需要分而破之即可。”
却说贾太尉此刻也可了劲的往润州赶,他率领着自己的八千京护卫与镇州总兵的四万多人马组成的混合部队,带着攻城器械抄小路急行。广陵留守卫齐瑞的兵力太过雄厚了,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方面更不会有失。若是他的部队未能第一步赶到润州城,并拿下城头,这场竞争他们便彻底输了,即便是扳倒了卫东鋆,二公子也做不成定王。
所以他必须快,也只有快才行!
他身边紧跟着的便是镇州总兵王晋忠,他作为混合部队的二把手,紧紧的跟着贾太尉,这源于来自毛尚书等人的怀疑,他们迄今为止都信不过贾太尉,却因为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掌过兵的武将,除了将兵权交给他别无选择,所以才安排了镇州总兵做他的监军。
对此贾太尉十分心烦,他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想,都到这份上了,自己为他们打生打死又有什么意思?卫东鋆或者卫齐瑞都是不错的效忠对象,若是自己带兵归降,那两人恐怕都不会亏待他的吧?
然而这念头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