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明是推脱!阿香眼含冷笑睨视,“你以为我是随便找来的?老娘成年累月寻夫,昨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下落,今天赶来你却说他走了,你该不是那‘老叫花子’吧?!”
这靓妹蛮不讲理,竟充他老娘!金老大有口难辩,起身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就明白。”走到慕云住的窝棚,嘎地推开门:“你自己去看吧!这是他们以前住过的地方。”里面一片狼籍,坍塌的木板床,四处撒落的垃圾,呈现人去棚空,场景触目惊心。
阿香跬步走进,仔细搜索棚内每一个角落,极力搜寻慕云残留的气息。一眼瞥见一条破得稀烂的长裤,像她曾经洗过这旧物!抢步抓起翻开裤腰,模糊的中国商标仍在!这下由不得她不相信了,睹旧物才知丈夫艰辛潦倒,如饿鬼在这破棚里求生!对着破裤一声撕心裂肺:“芦慕云——你王八蛋丢下我……”顿时泪如雨下,伤心痛哭。
伙计们被其悲情感动,这女子太可怜了,驾车四处寻夫;一旦找来却人去棚空,音信又成渺茫。金老大当众撒谎太过分,要知道人家夫妻失散多揪心!其实芦医生阻止切石是番好心,他金老大却当成驴肝肺无情报复!有人端来凳子和茶水,怜悯地劝她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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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2)
阿香含泪发呆,这里曾是她男人的受苦受难地,他与这些蓬头垢面的人一样,像群屎壳郎在挖洞觅食;住在这囚笼般的茅棚,伴随着无尽的苦难。想起两人为爱惨遭磨难,从此劳燕分飞,她思念如潮,凄清的泪止不住地流淌。
伙计们在窃窃私语,难怪芦医生心事忡忡的,总爱独处高坡,原来是怀念他婆娘……想不到这女人美得这么痴情……难怪芦医生反感人家提亲,说没有人比他妻子聪明漂亮……
金老大怕伙计们说漏嘴,指着一伙人的眼窝喝斥:“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你们的臭嘴!妈的,还不快滚!”一群人吓得赶紧去干活。
这些话飘进耳朵如针刺箭戳——原来她阿哥误认为她不在人世,至今仍沉溺在丧妻的悲痛中,并对她矢志不渝!这更加重了阿香的悲情,胸口紧揣她男人的弃物,仿佛嗅到芦慕云那熟悉的气息,由此心灵感应强烈,并与之神交。
司机轻轻走过来说:“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很远的路呢。”
阿香醒悟地抬腕看了下手表,一抹酸泪叠好破裤,起身招呼司机:“我们马上去泰国清迈。”然后双手合十,对金老大深揖道:“给老板添麻烦了,如果见到我男人,请你务必转告一声,他婆娘还活着,并一直在四处找他。”
临别前,阿香伫立片刻,满眼深情地望了望茅棚和大马坎场口,依依不舍随司机上车。
奔驰像支蓝箭,划过大马坎场口,沿着乌鲁江岸,朝远山夕阳飞去。怀揣丈夫的弃物,两边景物纷纷掠过车窗,阿香仿佛感觉时光在倒流——
从格莫村庄回到家,她守着寂寞空房执拗地思念慕云。她一往情深献出女人最珍贵的情和爱,不相信他骗色骗财良心被狗吃了;这种信念愈来愈强烈,并忧心如焚,怕他在荒山野岭遭遇劫难。一旦病愈她迫不及待收拾行装。
她阿爸阿妈苦苦相劝,说慕云若有那份情自然会回,这长时间他杳无音信,找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有哪样用?如果找到他拒不相认,那可咋个整啦?!
她听得心如刀绞,继而愤怒:芦慕云——你王八蛋!就算绝情当面说清,老娘自尊自爱,对黑心男人不稀罕!你这样视感情如儿戏,竟一去懒得回头看一眼,你还是不是个人!
可是她忘不了芦慕云,有泪只能往肚子里流,红湿着眼争辩:“我阿哥绝不是那种人!黄昏前他去密###买药,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害怕他翻山越岭出了意外!如果他真是无耻小人,我也要找;一旦当面问清,我就杀了他!杀不了就买通移民局,以非法入境叫他死在土牢!”
她阿爸听后大惊失色:“那一带山林确实是山兵出没的地方。尤其是晚上和阴雨天,他们蛰伏草丛或灌木,打劫过路的玉石商。这种事你阿爸碰到过两次。而慕云揣着钱和两件赌石,一旦遇到山兵……”他不敢说下去。沉思默想了好一会,抬眼忧虑地说:“看样子慕云出了大事,但是肯定没丢命,因为抢劫打死人会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回来,背后原因复杂……可怕的事还在后面,我们家碰到大麻烦了……”
她阿妈感到诧异,连忙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阿爸脸色扭曲怪诞:“你记不记得格莫村庄的司机,我怀疑那天他图谋不轨,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还是让阿香去找慕云,一旦找到,花再多的钱也要拯救这桩姻缘;待两人团圆,我们马上离开孟芒镇。”
她阿妈仿佛一下明白过来,吓得脸色骤变,连连点头。
到现在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阿爸提出要携家离开孟芒镇?现在她怪可怜她阿爸阿妈的,被这桩婚姻整得心力交瘁。记得从格莫村庄返回的车上,她迷迷糊糊听到阿爸阿妈在发愁,说慕云从中国远道而来,阿香一见钟情对他死心塌地,是两人前世有缘;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万一慕云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大年纪,终生就毁了……
其实阿爸阿妈早有准备,见她执意要去寻找慕云,阿爸马上出门开回辆奔驰车,是之前为她买的,并聘请了这位司机。阿妈将行李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