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蓝调真是爱极了这个词,还有当修说到这个词时所带着的愉悦而骄傲的神色,无论回想几遍都无法抑制内心那仿若第一次听到时所产生的震撼与悸动。
而如今,景物依旧,身边却已然没有了那个神圣尊贵得不可侵犯的男人……
“只有将死之人才喜欢回忆过去。”玫清雅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若清风拂面,一瞬间便缓解了蓝调此刻心中郁结。
他转身望着玫,浅淡的笑容里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天真,隐隐还夹杂着某种近乎于狠绝的残忍,他将手掌覆在心口处,可爱的歪着头,轻声低语:“您以为它现在还活着吗?”
“也许吧。”玫望着蓝调那种近乎于癫狂的模样,忽然诡异的笑了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暖,却不像玫惯常挂着的那副慈悲而怜悯的笑,隐隐的甚至带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愉悦。
蓝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碧绿色的眼眸像是涨了潮的湖水,绿得深沉,近乎于一种墨绿的色泽,深邃而隐隐透着几分锐利,像是能就这么看透人心,他别有深意地望着玫,“我们不是应该摔得粉身碎骨了么?玫神甫真是好本事,不但救了我们几人,还能这么巧的把我们送到这座宫殿里面来。”
“啊,这个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说不定,真的运气就这么好呢?”玫掩唇轻笑,银灰色的眼底划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流光,“我倒觉得,是因为那位修殿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的小调儿,你觉得呢,孩子?”
蓝调默然地看了玫半晌,忽然启唇轻笑,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我倒希望是如您所言的这般呢。”
玫还没来得及答话,一直静默的魔界祭司忽然指了指长廊的尽头,沉声说道:“该走了。”
修……父亲大人,您是不是就正在这座宫殿的某个角落,手中端一杯血液般艳丽的红酒,或是把玩儿着一支妖娆的玫瑰,慵懒的斜倚在高高的王座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却又邪魅狷狂的笑,等待着我的到来?
蓝调最后看了玫一眼,然后转头望向长廊的尽头,那是通往偏殿的道路,他轻轻浅浅地一笑,“那就走吧。”
这座宫殿蓝调曾经来过两次,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然而此刻,宫殿里面却突兀的多出了许多东西,不是那种很显眼的建筑、花草或是饰物,而是一些幼小并且很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比如原本光滑坚固的黑色玉柱上忽然显现出来的诡异的纹饰线条,或是地板上多出来的花纹凹陷,像是有什么大型的阵法曾在这里刻画实施一般。
忽然,蓝调停下了脚步,蹙着眉说:“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散布在空气中的魔压很紊乱?”
“很抱歉,我感觉不到所谓的魔压。”玫无奈地耸耸肩,动作却优雅至极。
祭司闭上眼探查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紊乱,有一定规律的.”
“嗯。”蓝调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地方,抬手指了指,“是呈螺旋状递增的,中心是在……宫殿的主殿里面。”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没有丝毫争议的向着主殿而去。
主殿的格局与魔宫的神殿很相似,都是那种偏向于庄重严肃的基调,没有过多华丽的纹饰和复杂的结构,看起来简单大气,却丝毫不会觉得朴素。
然而此刻,大殿正中央的黑玉似的地板却突兀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深的洞穴。
洞口很大,却也十分的阴森,就连墙壁上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都仿佛因此而变得阴冷起来,向下望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小的昏暗的光点,隐隐的似乎还有一股股阴寒的冷风从洞中溢出,夹杂着些微不甚浓郁的血腥味,莫名的便透出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贴着洞穴墙壁而建的是一个螺旋状的石梯,盘旋而下像是没有尽头,仿佛能一直通到地狱里去。石梯很窄而且边缘没有扶手,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偶尔还会有几级石梯出现断裂或是摇摇欲坠,人只能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似乎稍有不留神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这里,好熟悉……
蓝调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可是……明明没有来过的啊……
玫微微躬身望着洞口,随意地扔了一颗小石头下去,却是久久的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似乎确实挺深的呀,不过火还在燃,没有缺氧的危险。”
祭司冷漠地望了蓝调一眼,“要下去么?”
“嗯。”蓝调略一晃神,然后肯定地点点头,率先贴着墙壁沿着破损严重的石梯缓缓而下,祭司和玫见此,也跟在他身后慢慢地朝下走,火光摇曳间,依稀可见几人的身影被放大投射到对面的墙上,将幽深寂静的洞穴衬得愈发的阴森凄清起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那种阴暗中夹杂着些微昏黄光线的亮度,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进,甚至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放轻了,像是怕惊扰了某些徘徊在空气中的生灵似的,渐渐的,脑子因为紧张和注意力长时间的过度集中而变得浑浊模糊起来,连双脚都像是麻木了,感觉不到丝毫的酥软或是疲惫,只知道机械的一级一级地往下走,直到到达洞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