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却只是一个人,索菲掌着烛台走在前面,烛火的微光将她照得惨白,仿佛漂浮在半空的幽灵。上一次他只顾着装傻和观察修,其他的一概不曾关注;而这一次,阴森的风似能腐蚀他的灵魂,风化他的肉身,无端端地令他感到恐惧,踏在这一阶阶的石梯上,却仿佛行走在地狱的边缘。
他们走到了石梯的尽头,又看到了那间石室,此刻,这里确实真正的空旷了,已没有了那些孩子,更显得寂静而阴暗。
“他们人呢?”蓝尔斯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要将他单独囚禁在此处吗?那些祭品们去哪儿了,为什么白天根本就没有看到,现在却凭空消失了?
“这不是少爷您该操心的问题。”索菲头也不回地回答,似乎全然不将周围阴森的氛围放在眼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
索菲拿着烛台站在一面斑驳的石墙前,那石墙破旧而沧桑,上面有着一片片暗红色的斑点,像是金属的锈迹,也像是溅上去的血液。索菲举着烛台,口中念念有词,许是某地的方言,也可能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语言。那是一种很好听的语言,就像是在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伴随着索菲的声音,银质的烛台渐渐发出淡淡的银光,上面雕刻着的那些奇异的花纹在一瞬间活了过了,争先恐后地离开了烛台,环绕成条条彩带在索菲与蓝尔斯身边盘旋徘徊。然后,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之后,猛地扑向石墙,一股脑儿地没入,一道耀眼刺目的白光闪过,光芒散尽时,那道石墙已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深的隧道。
这是……暗道就像是……就像是修上次带他从大厅离开一样的神奇,玫瑰花瓣的缠绕,银色纹饰的漂浮,怎么看怎么令人难以置信,仿佛来到了异度空间,看到了消失于远古的神灵。
然而蓝尔斯没有开口询问,他知道,这些已然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不是他可以过问的。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也容不得他过多的关注于此,他甚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隧道幽深而潮湿,周围的石墙上似乎生长着一些深绿色的苔藓。蓝尔斯看得不太清楚,只知道有许多指甲大小的不知名的虫类在上面爬来爬去。微弱的灯光将周围两步远的地方照得透亮,灯光笼罩之外处是一片凝重的黑暗,他已经不能确定这些虫类是否只是普通的虫类,而这些苔藓又是否只是普通的苔藓。
他们安静地往前走,隧道的尽头是一扇漆黑的铁门,铁门上上着锁。奇怪的是,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铁质的门却居然丝毫没有生锈的痕迹。
索菲走上前去打开铁锁,推门而入,走了两步,却发现蓝尔斯并没有跟上来,只是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转过身询问:“少爷,怎么不走了?”
蓝尔斯惊讶地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刑具,以及正在刑具上受刑的痛不欲生、哀嚎连连的人,那种哀嚎声似濒死的鸟类,凄厉而尖锐,仿佛刺破九霄。头皮有些发麻,身上不自禁便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那位伟大的公爵殿下是想要用这些刑具来惩罚他的不自量力吗?
索菲好笑地看着蓝尔斯明明恐惧却故作镇静的模样,带着他走向一间空置的牢房。依修殿下的意思,不过是吓吓他便好,省得这只小猫整天张牙舞爪的、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给人添麻烦。呵呵,看样子效果不错嘛。
蓝尔斯无奈地走进牢房,靠着墙席地而坐,耳边毫不间断的哀叫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清晰,仿佛那些人就在他身边一般。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为何,并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当真是渗人的很。
“好了,少爷就乖乖在这儿呆几天吧。除了脱一层皮,嗓子喊哑了,四肢不知还有多少是完整的之外,您放心,小命绝对还在的。”索菲一边锁上牢门,一边坏心眼地吓唬蓝尔斯,清脆愉悦的笑声在这种情况下犹显得突兀。
“那好像更糟。”蓝尔斯勉强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虽然表面上还算镇静,声音却已然有些发颤。索菲再次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笑声在四处回荡,与墙壁碰撞反弹的声音重重叠叠,好不嚣张。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笑够了没?我已经被你吓到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索菲管家,你可以走了。”
“呃……我也以为我达到了目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啊。”索菲停下了大笑,懊恼地看着蓝尔斯,似乎被耍了啊,这回丢脸丢大发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好了,你这孩子真无趣。”
“等等,先说说这是哪儿吧,好歹也要住几日的。”
“这里是血腥坟场,不过对你而言和一般的地牢没什么两样,反正你也感受不到。”索菲一说完话便转身离去,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懊恼。
血腥坟场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第十二章 蓝尔斯之死
看着索菲离去的背影,蓝尔斯神色冷漠,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直到那扇毫无锈迹的铁门再次被关上,蓝尔斯回过视线,望向牢房的某一处阴影里,淡淡地开口:“藏够了吗?你可以出来了。”
蓝尔斯说话的音调并不高,在一片凄厉的哀嚎声中犹显得微弱,但是却奇异地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仿佛可以透过重重叠叠的叫喊声传到地牢的每一个角落。半晌,一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他有着少年尚未发育完全的犹显稚嫩的身体,在半透明的薄衫下若隐若现;棕黄的长发披散而下,发尾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