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保护他,一个是师弟,一个是亲生弟弟,手心手背,没有哪个放得下。

你可真是好算计。

他走在前头左右思量,身后的人长长睫羽微垂,注视着拉住自己的手,低低一声叹息。

陵越,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何时才能有所表示呢?

光影递推,陵越注意到身边两侧石壁上的画时,他们已经安静地走了很远了。

他一直在想欧阳少恭的事,却没注意到壁画的不同寻常。

看起来像是个连贯的故事。

上古的宝物,雄伟的大船,波涛汹涌的大海,海上的仙山陵越眉心一跳,这是记载的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仙药的事迹?

少恭,他出声道,雷严让你来秦始皇陵,会不会是因为这里有起死回生之法?

雷严想让我帮他炼出易经洗髓的丹药。欧阳少恭的声音一贯如常。

陵越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手指习惯性地攥起,却忘了此时是与另一人交握着,因此身后人不易察觉地轻轻皱了下眉。

雷严,玉横,秦始皇陵,江都,琴川,天墉城,剑阁当所有断了线的珠子穿连起来,其后印证的真相很少有不令人心惊的。

陵越压着心绪道:你曾说过,与雷严周旋不过是顺水推舟,那你告诉我,你的顺水推舟,已经多久了?

欧阳少恭看着他笔直的脊背,漫声答:你如今能想到多久,便有多久。

空寂的甬道里一豆极小的光亮照出两人靠得极近的影子,陵越注视着身后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忽地心头沉重得厉害。

他好像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足相信,但是有时又坦白得令人无法接受。

陵越心想,你为什么要承认呢,承认我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这样反倒令我觉得恐慌。

各种不一样的你,低头含笑的你,温柔深情的你,逆天而行的你,工于心计的你,你一颦一笑皆令人神魂颠倒,可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像大地上燃起燎原之火,自你所过之处,看不见平原尽头的山峦。而我心中一派兵荒马乱皆因你而起,又谈何静水流深。

师兄以为我是错的吗?欧阳少恭见他僵立不语,反倒轻轻地笑了,就算我与巽芳不再有夫妻之情,她也是我重要的家人,我要复活我的家人,又有什么错呢?你能理解屠苏想要复活他母亲的愿望,难道,就不能理解我吗?

陵越怔了怔,感觉掌心有温暖触感抽离,肌肤上传来些微不适的凉意。

欧阳少恭袖手低声道:我在青玉坛时,被雷严软禁在丹房炼药,那时候我就想,不过是虚与委蛇,又有什么要紧,至少你会来带我回去。我唯独将素锦的事告诉你,也是觉得只有你能懂我的心情。屠苏、晴雪,各有各的难处,你是我唯一爱慕之人,也是唯一可托付之人,我不奢望你能帮我什么,我只想我难过的时候,你能愿意听我说话。

陵越哑了哑口,前路深邃看不到尽头,他也看不见身后人的脸,甬道里有淡淡的泥土气息,千年壁画栩栩如生,那人语气落寞,好像站在时光的洪流前,发出了一声漫不成调的喟叹。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闭了闭眼,喉头艰涩,终是问了出口:你怪我么?

欧阳少恭笑了:我不怪你,是我痴心妄想。他走到他身边,微微侧头,眸光流转,似有三千颜色入君怀,然而他笑容很淡,始终保持着礼貌疏远的距离,倒让人捉摸不透了。

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经年尘土踏在脚下,好像穿过悠久岁月,萧然无声。

陵越不明白欧阳少恭为什么不怪他,正如他不明白欧阳少恭此时微侧着头到底在听什么,他的手上依旧稳稳地执着那枚小小的火折子,映照出线条优美的侧脸,那张脸上神情很专注,唇角笑意浅而且柔和。

不同于任何时候的笑容,多了几分神往味道。

拐过一道弯,前方黑漆漆的甬道里忽而出现一线微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

是一道矮矮的石门,门与墙壁之间有窄窄的缝隙,欧阳少恭伸手去推那道门,被陵越拦住:小心有机关。

越是奇巧的东西越是忍不住要炫耀,有机关的石门断不会如此简陋,连一点装饰都没有,欧阳少恭将那道门从上往下地照过,发觉这门其实只得半人高,不由了然,是了,这个门定然是十分隐蔽,所以做得要人无法觉察。

陵越将信将疑,还是把人护在了身后,拿着霄河剑去抵。

欧阳少恭低叹一声:可惜了一柄好剑。

他的意思是宵河这样的天墉名剑,不该放低身段做这等斧凿之事,然而陵越误会了他话中含义,头也不回道:师尊亲手锻造的剑,无论剑身还是剑鞘俱是坚韧无比,要摧折了还不是那么容易。

欧阳少恭笑笑,没说话。

一声沉闷响动,石面磨着石面,门后的景物缓缓呈现,陵越一眼瞧见的,是只巨型的青铜灯台,这座灯台下方是只四足的鳌,形体敦实,威风凛凛。他一跃而出后发觉,原来石门藏在那只鳌的尾部,又被挡在灯台屏风后面,若不是爬上鳌背,很难发现下面还有一个洞口。那上方的灯台里燃着的是东海人鱼膏,长明不熄,故而石室虽不敞亮,却能清晰地看出布局。

欧阳少恭不慌不忙地将火折子熄掉,在挎包里收好,慢慢从洞口爬上来,他身上穿着珍珠白的外衫,走了那么久的路,除了被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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