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除了三大仙门,修界尚无仙门集齐金鹤,搭进去的人命却是不少,落涯风与寄心奴的能为已有人见识过,一手创立焰摩市的黄泉君定然更加难对付。
异色瞳的翠羽衣青年懒懒倚着栏杆,漫不经心扫了眼城下乌泱泱的人群,从高处看下去,可算得上蔚为壮观,然而他并不放在眼里,抬头看了眼半空那只巨大的朱雀神鸟,琅琊王氏那位年轻宗主,冷峻面容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手执赤章朱雀杖,金翅鸟发冠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高束的棕红色的长发与朱雀衣袍在高处的风中飞扬,周身散发着矜傲气息。
落涯风又在心里夸了遍王宗主,身为孔雀一族,对于美丽的事物有着天然的好感,美男子看着的确赏心悦目,那位太子殿下就不说了,王若溪姬无羡还有他主公黄泉君,各有各的美,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王涣的性格也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性,此番又忍不住想逗逗那位冰山美男。
修界有关羽衣国和羽衣神的故事众说纷纭,然而琅琊王氏前身就是姬无王朝下属的四大家族之一,当年姬无王朝那狗皇帝率领四大家族灭羽衣国,女帝与之玉石俱焚,姬无王朝的主力战队未来得及撤出,同羽衣国一并沉入堕渊,四大家族分崩离析。其中的王氏原本鼎盛望族,根基雄厚,虽然凋敝了两百多年,最终还是位列四大仙门之首,数百年屹立不倒,琅琊王氏历代宗主,对知道那段被湮没的历史应该毫不陌生。
但历史跟传说比起来,除了多一点他们自以为的真实,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过去式了。
如果告诉王涣,观尘镜,赤章杖,飞焰长琴,红线金铃,紫竹箫,这些修界中人无比膜拜的仙器,都是从羽衣国流出来的,不过是那人随手制作的玩物,那个人也还活着,这位宗主是否还会冷静自若呢?
落涯风对半空挥了挥手,笑嘻嘻地喊道:“王宗主,别来无恙啊?近来可安好?想听羽衣国的故事吗我讲给你怎样?”
王涣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王涣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落涯风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倚栏,手指轻叩栏杆,和着那曲子。
王涣的手指在不自觉摩挲着权杖。
他知道羽衣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位拥有近神之力的白龙太子,也是真实存在过。
羽衣国沉入堕渊,白龙太子身亡,姬无王朝拆了龙骨突破羽衣国的屏障,但这数百年来修界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不胜数,羽衣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与其它历史一并翻过去的一页。
但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鬼市化暗为明成为台面上的靶子后,他尤觉得还有隐藏幕后的敌人
有看不见的手在布下棋局,他们都是棋盘上棋子,从不归崖,莲坞山,亦或是再往前的不谢花台,姑苏兰氏,甚至是唐氏之祸,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
他向来不喜欢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测,但现今形势,也没有时间再去查证一些东西了。
埙声悠扬,婉转哀戚,城楼下有几个仙门按捺不住了,带了门人冲到城墙下,挥舞着兵器骂阵。
“黄泉君人呢?让黄泉君出来!”
“你们鬼市有本事作孽,正主就别躲在城内不出来啊!”
“战书上不是很嚣张吗?快滚出来别耽误你爷爷的时间!”
被拥立为仙门之首的琅琊王氏宗主王涣,却是淡然冷静,只驭朱雀停于半空,安静等那个人的出现。
正当那群骂城的修士喊得起劲之际,有箫声响起,现场登时鸦雀无声,修士们脑内绷紧了一根弦,生怕伴随着箫声出现的会是什么难对付的鬼物。
然而并无什么异状,箫只是在和着陶埙,将那曲子合奏完毕。
寄心奴放下陶埙站起身来,眼中已有泪光,落涯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从容朝他们走来的青衣公子,一手执默情,一手捧着个鎏金小手炉,身上的貂绒披风在风中轻颤,俊秀容颜有些苍白。
城下众人看到落涯风跟寄心奴对那青衣公子行礼,心想这位定是黄泉君了,气场的确十分强大,又见他手中竟持有姬无羡从不离身的鬼箫,有人嘟哝了句这人莫不是比姬无羡还有能耐?
然而士气并未因此低落,众仙门念及是此番是琅琊王氏牵头,东宫氏与谢氏也将来援,着本次正道大能云集,人多势众,这排面几乎比得上当初铡月之征了,料他鬼市再强,却也是寡不敌众,正道也是底气十分足,因此在短暂的安静后,城下又骂开了。
“龟孙子黄泉君可算出来了!”
“鬼市猖獗太久,犯下罪行罄竹难书,今日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再容不得你鬼市猖獗!”
“河洛城被鬼市占据许久,今天就将你们老窝端了,以告慰萧氏在天之灵!”
黄泉君面上无波无澜,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啧,你们这些正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啊,”落涯风对王涣笑嘻嘻,“王宗主你就跟他们不一样的霍。”
王涣看了黄泉君一眼,声音略微沉了沉:“河洛城不该再重蹈覆辙。”
青衣公子嘴角笑容不减:“所以季凌君是将自己比作唐敏?”
“你胡说!宗主的意思是让你们降了,河洛城不该再有刀兵血祸!”有修士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