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结巴的样子,逗得教室的同学们哄堂大笑,他反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没等同学们笑完,他就抬起他的小短腿回了座位。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不会在乎不喜欢他的人,所以之前程大庆打他时,除了疼的时候会哼哼,他连求饶都不会有,但顾承恩问他一句疼不疼,他就能一秒眼泪决堤。
反应迟钝只是让他的学习能力不如别人,但感受,他比谁都敏感。
春末的时候,顾承恩难得地病一次,这是他记忆里,几乎是唯一一次生病。他从小就被爹妈捧在掌心里长大的,照顾得无微不至,长这么大连咳嗽都很少,突然的发烧让顾家三个人都慌了神。
他自然不记得自己两岁时发烧住院的事。
顾父连夜把儿子送到县里医院,差点把医院门都敲碎了,值班医生才过来开门,以为是什么大病,一看不过是发个烧,才38度,医生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配好药,在他屁股上扎了一针,然后给开了点退烧药,说如果明天还没退烧就吃一片,退了就不用吃。
向来衣着得体,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顾母,急得出门时头发都没梳,外套里面露着睡衣的领子。
她一把拉住要走的医生,着急道:\”医生,不用住院观察一下吗?\”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冷笑一声:\”发个38度的烧住什么院\”
\”不是,别担心钱,我们能付,把孩子治好就行。\”顾母的语气让人以为孩子不是发烧,而且得了绝症。
医生哭笑不得,忍着困意解释道:\”不过是发个烧,打个针带回去,别吹风,捂在被子里出个汗就好了,哪搞得这么血活。\”
一直紧紧抓着顾承恩的手的程阳,认出这个医生就是之前给他治病的那个哥哥,听到他说没事才不那么害怕。
顾承恩虽然烧得不高,但动静挺大,因为发烧口渴,要喝水,楼上的水瓶里水喝完了,晕乎乎下楼倒水,从楼梯上滑下来,摔了好几个台阶。
顾父听到动静起床,一开门看到的情况就是顾承恩趴在地上哼哼,脸烧得通红,满头是汗。
\”医生哥哥,你给承哥哥看一下腿吧,他把膝盖摔流血了。\”他睁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医生。
青年医生其实早就认出这一家子,只是因为太困,懒得寒暄,见程阳认出他来,漫不经心地朝他笑了笑,撩起顾承裤子看了一下,在周围按了按:\”没什么事,就是擦伤,待会让护士擦点药。\”说完就捂着嘴,放下药品离开注射室,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理程阳在身后的那句谢谢。
一家人一晚上的心急火燎总算是勉强止住,顾承恩打了针,被顾父背在背上,顾母给他披上外衣,生怕他冻着,程阳拉着顾承恩的一脚,小短腿跟在后面连走带跑。
晚上医院的病人少,送走了这几个闹腾的病人,医院大厅骤然安静下来,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轻手轻脚的查房声,昨天一宿没睡,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值班的青年医生,总算消停下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半夜,一个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的农村男人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顾承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退烧,因为他生病,程阳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学校,顾父由着他,自己骑着车上班去了,程阳就趴在顾承恩旁边,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承恩看,见他醒来,即刻凑上去问:\”承哥哥,你还难受吗?\”
\”没事,别担心,我不难受。\”顾承恩放在被子里面的手摸到程阳的,捏了一下。
程阳不知道退没退烧,以为不难受就是好了,一晚上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