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家米饭中别有一番的风味,正是其中馥郁的草木香气。
沈越遂做了个猜想,并雇请孙大爷俩儿媳连夜编出四张筛子,带回仙眠渡,在寻壑引章程隐等人或不解或好奇的目光中,取了些单县调来的大米,晾晒其上。期间沈越悉心看管,到第十日收起稻米下锅蒸煮,端出来寻壑一尝,眼儿都笑眯了——那股特有的米饭清香回来了!
然而寻壑至始至终不知沈越这背后的努力,只觉得那段时间沈越返家比以往晚了些,直到寻壑一次前往织造衙门,期间孙大爷拉住寻壑,大为褒奖沈越对主子的一片良苦用心,寻壑方才得知。
饮水思源,更何况是敏感的寻壑,是故每次端起饭碗、动筷之前,只要沈越在身边,寻壑都会凑近些小声道:“谢谢爷。”
“好啦,你多吃些就是最好的谢意了。”沈越往寻壑碗里夹了一筷子黄瓜拌西湖醉虾。
寻壑咽下一口饭菜,叹道:“这些年山珍海味尝过不少,到头来却还是觉得家里的普通饭菜最好吃。”
“熊罢珍馐肥腻害身,倒不如这些家常食材招人爱,还营养。”沈越感觉到桌下寻壑两腿晃了晃,那是他罕为人知的开心表现,这也是沈越疼惜寻壑的地方,连高兴都得掩着藏着。正说着,丫鬟端了几笼螃蟹上来,这是沈越听从寻壑不下厨建议后,又另外吩咐丫鬟做的。
揭开笼盖,鱼鲜香气飘溢出来,顾不上烫手,沈越捡出一只螃蟹,边剪边叹:“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螃蟹来。嗯,真香。”说时剔出一块肉,径直往寻壑嘴里塞了。
吃到一半,引章进来,晏如跟随其后并捧着一方大盘。引章揭开覆盖其上的锦缎,对寻壑道:“色锻三段,湖绸三段,合香二百,白金三十两,公子你看够吗?”
寻壑点头:“可以了,另外再准备几包碎银子,给随从仆役也备上。”
引章应声下去。
沈越清楚,这是寻壑打点传旨太监的物件。
饭毕,寻壑前往城门恭候,沈越跟随。直等到未时三刻,子翀和张公公乘坐的马车才抵达江宁。
张公公率先下车,此人以冷淡寡语闻名,见了寻壑无甚表情,然而跟沈越对上,张公公竟微微躬身:“沈大人别来无恙。”
沈越同样冷淡:“不敢当。”
紧接着马车里又下来一瘦削男人,寻壑扫过一眼就转身,然而车厢已然空空:“??子翀捏?”
“蠢犊子连你叔都不认识了。”瘦削男人低声骂道。
“啊?!”寻壑猛回头,上下打量一番这人,身材确实和原先的胖墩丘子翀大相径庭,但五官还是能辨出昔日模样,“叔叔!!……”这番波折,竟能将累赘于子翀身上多年的肥肉削去,可以想见其中煎熬,寻壑眼眶一热,和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紧抱在一块儿。
寒暄不多时,马车再次启动,直接驶向仙眠渡。步入楠木厅,寻壑请张公公和子翀落座,恰好引章奉上茶盏,寻壑拂手:“侄儿不知叔叔憔悴,事先准备的仍是削脂去腻的普洱。引章,改上波斯红茶。另外,路上我听张公公不时咳嗽,引章,拿今年新渍的蜜饯金橙,给张公公泡上,润肺止咳。”
张公公依旧没有言语,但先前的冷淡神色缓和几分,朝寻壑略略点头。
奉茶罢,一丫鬟捧上方盘,寻壑接过,揭开锦缎一角,毕恭毕敬献给张公公:“张公公此番南北往返,奔波劳累着实辛苦,丘某无以为敬,以此俗物聊表谢意。”
张公公再是冷淡,此刻也没法不开口了:“久闻丘郎中心细如发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不虚。心意我领了,这礼使不得。丘大人吉人天相,否极泰来,你们叔侄难得一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