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左手,而是右手。
来者非庸人,她眉头一蹙过后便笑,也不说暗话了,“齐相国这坐法,就不怕马车行快了头晕?还是转过来吧。”
齐容慎不置可否,起身调整成了面对她的坐姿,“多谢摄政王关切。”说罢又伸手示意落在地上碎成好几片的面巾,“本相也是怕摄政王蒙久了气闷,这才出手的。”
“看来也要多谢齐相国关切了。”她笑笑,淡淡扫了眼对面人陌生清秀的眉眼,“相国大人倒是生得俊朗。”
齐容慎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原来摄政王是喜欢我这副皮囊,才意图借去用的?”
真是不留情面……江凭阑干咳一声,厚着脸皮顺着道:“是了,活了二十四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皮囊,忍不住就手痒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可这副皮囊若是到了自己身上,便不能时时侧目欣赏了。此地距离西厥高原尚有七日行程,摄政王既是想看,何不到我车中来?”
她“嘶”了一声,似是有些难办的模样,“我倒不甚在意,可齐相国却是有家室的,如此岂不要叫您家夫人误会了去?”
齐容慎默了默,继而沉声笑起来,“误会吗?没什么可误会的,我本就倾心于摄政王,事实罢了。”
江凭阑稍稍吸一口气,捋起袖子点点头,“行,身手够了,脸皮也够了。既然做不成相国,做个相国夫人也不赖。”说罢回身交代,“商陆,马车里头有一套易容,你穿戴好,假扮成我继续往西厥高原去,记住,从今日起至离开西厥为止,你就是我。”
商陆一直遵从江凭阑的意思坐在马车里未曾现身,这会闻言大惊道:“凭阑,我不行的!”
“你跟了我整整五年,我说你行你就行。”
商陆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没得商量的余地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江凭阑虽不晓得齐容慎是打了什么算盘要与她同行,可于她而言,这一趟却是不得不走的。为保此行计划顺利,她必须得到大昭那一方的身份以掩人耳目,原本计划绑了齐容慎再假扮成他,眼下经过方才的试探,再看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显然已经不可能做到,便只剩了与他合作这一条路。
她刚要迈步走开,脚尖一抬又顿住,“接下来这一路,会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布置我都做了,对方发觉盯错了桩子自然会离开,不会打草惊蛇。你便当什么都不晓得,不必慌张,也不必向我回报。”
商陆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还是多带些人手在身边的好。”
“用不着,我相信……齐相国会保护好我的。”她说罢笑着看向对面,“是吧?”
齐容慎略一伸手,“自然。”
两方车队流水般散开去,待到岔路口便分列成了两行,朝着两条不同的路子走了,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江凭阑大摇大摆在齐容慎旁侧坐下来,看一眼跪侍在另一边的陌生女子,撇开了她要给自己斟茶的手,笑笑道:“姑娘不必客气,这茶还是自己倒的好喝,你说呢?”
那女子略一颔首,唯唯诺诺道:“是连翘擅作主张了。”
“你叫连翘?”她挑了挑眉,“是能入药的那个连翘吧。就像紫珠,苏子,半夏那样,哦,还有南烛和夕雾这些。”
齐容慎不动声色晃着茶盏,见不出喜怒,连翘则将头埋得更低些,“回摄政王的话,奴婢的名字正是那能入药的连翘。”
她颇有些满意地点点头,“该改口了,不如叫夫人吧。”
连翘闻言悄悄抬首看了齐容慎一眼,似是在做确认。江凭阑见状目不斜视地笑笑,“怎么,齐相国不是请我来做夫人的?堂堂一国宰辅可不会带个艺妓小妾出使他国,或者,您觉得我不够格的话……”
齐容慎搁下茶盏,淡淡看她一眼,伸手入袖取出一张易容来,打断了她的话,“求之不得。”
连翘忙补道:“是,夫人。”
江凭阑并不诧异对方提前预备好了易容,甚至她怀疑,就算自己不来打劫,齐容慎也是要主动上门来“请”她的。她接过人/皮面具捏了捏,随手收到袖中,“还早,晚些时候再戴,我可不像齐相国这般戴惯了易容,多一张脸,或者多两张脸,那可都是很难受的。”
齐容慎好似全然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指正道:“摄政王也该改口了。”
她笑笑,“也是,提前适应一下新身份,便于你我二人未来合作。只是却不晓得,您家夫人平日里都称呼您什么?”
他默了默,有意无意望着她含笑的眼睛道:“内人素来喜欢直呼我名。”
江凭阑闻言笑意一滞,只是神情不自然了那么一刹又恢复了正常,“容慎?”
齐容慎这下倒是皱了皱眉,似乎十分听不惯这个称呼,“在外头还是称……”
“夫君?”江凭阑迅速眨了两下眼,狡黠地打断了他。
他垂眼抿下一口茶,“随你喜欢。”
江凭阑看一眼他茶盏里颤动的茶水波纹,带着丝得逞的笑意仰靠到柔软舒适的车壁,也喝了口茶,随即淡淡道:“是君山,齐相国也喜欢这茶?”
齐容慎摇摇头,“只是内人喜欢罢了。”
她不为所动笑了笑,“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也喜欢君山,只是后来改喝苦丁了,这君山茶倒有几个年头不碰了。”
“却不知是为何?”
“没什么为何不为何的,”她摆出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喜新厌旧,移情别恋,该有理由吗?苦丁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