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小心翼翼将碗里的参汤给惜恩喂好,这才放心道,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大少爷回去回了老夫人老爷夫人尽管放心,过几日好了便可欢欢喜喜接回府一家人团聚。
白菘原还有几分怒色,此刻也不免转了颜色,呆坐了一刻便要辞去。
大少爷稍作片刻,我去回了老爷,他不亲自送您出府,事后月娘少不得又要挨骂。月娘慌张站起,惟恐白菘这就出门,慌张道。
白菘未料到柳四家教如此严厉,又见月娘张惶模样,挥手道,赶紧去吧,我还有事,等不得太长时间。
月娘这厢袅袅婷婷出了屋子,房内只剩下病中的惜恩,白菘很有几分不自在。若说这位妹妹,他们自小倒是经常一处玩儿,她聪明伶俐不输自己。只是因为其不受父亲宠爱,母亲又每每是个病美人儿,也不大管的,养就了她独立执拗的性格。今日奉了姨娘的指示前来探望,方能有这般独处的机会。几年不见,小妹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虽然病中形容景象略显憔悴,但是瞧着已是有其母的绝代风姿,眼角眉梢却比娘又多了些英气。
这若是我一母同出的妹子该有多好,可惜我非嫡出,你虽为嫡出又如此命途多舛,当真是造化弄人!白菘暗暗一叹,又思及白府子女众多,但是人人各怀鬼胎,勾心斗角之事更不消说。网看着锦衣玉食,仆从成群,实则半点自由不得。
老爷,里面请,大小姐刚回京的时候已病的十分厉害,请的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好在老奴认得太医院的人,直请了里面给太后妃子看病的胡太医,这才对了症候,想来不日就能痊愈。柳四引着白谦。后面跟了白府几位小厮,一众人拥了进来。
菘儿,你怎在此处?白谦未看床上躺着的惜恩,先冷喝一声。
白菘吓得身子一哆嗦。随即跪倒在地,孩儿见过父亲,孩儿听说蘅妹妹回京后病重,白日里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所以晚上少睡会特意过来看看。
柳四跟在白谦身后。两只眼睛眯缝成线,暗道,好个白菘,这脑筋转的倒快,只是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站出身来笑着解释道,大少爷原来的已是有一刻了,奴才忙的昏了头,既然忘记回禀老爷。
白谦缓了脸色,也不看柳四,抬手示意白菘起身。叹道,难为你还有这番真心,骨肉亲情,原该如此。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柳四先一步跨到床前,突然惊叫道,转而让过白谦来,指着床上的惜恩道,早上我看时已是大好了,现在怎脸色如此难看。口唇乌紫,别是有其他症候!
白谦没想到事情顷刻间变化如此之大,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想着为了安慰顾氏的病情。特意前来看看,谁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忙道,快去请大夫!
是,奴才现在就去。柳四答应着,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白菘心中纳闷,自己来了这么许久。蘅儿一直安然无事,怎突然就病重了?不由得心中多了分心思,思量着如何早点抽身。
孩儿来的久了些,明日染坊里还有大批的货物要出,改日再来探望蘅妹妹。
染坊里的事情让其他人盯着些,你既然来了,就看着蘅儿好些再走不迟。白谦随口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榻上的女儿,就好像看到十几年前的顾氏一般。一样的眉眼,却有着颇为不同的气质,三年的漂泊生活,不知她是怎样度过的。无来由的既然生出些许愧疚来,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希望,希望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哪怕父女又是怒目相向,不欢而散。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开始恨她的倔强。宁愿离家出走,风雨漂泊,风餐露宿,到最后病的奄奄一息也不肯交出顾家的秘方,她真当他是敌人吗?
胡太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只是不语。
老太医不必有所顾虑,这位是白老爷子,榻上这位便是白府大小姐,白老爷的千金,有话尽管跟他说。柳四看似焦急万分,实则心中志得意满,偷眼瞄着一脸茫然的白菘,暗叹,一箭双雕的美事,果真天助我也!
老夫罪过,恐回天无术,只是蹊跷的是白小姐所中之毒我之前并未察觉,好似是。胡太医话说到一半,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突然对着白谦拱手道,医者原是救死扶伤,今日恕老夫失礼,告辞。
白谦岂能放他走,忙使了个眼色给柳四。柳四过来拉住胡太医央求道,大小姐的病多亏了你老人家,若就此罢手,只怕外面的人也要说您老医术不正。胡太医脸色一变,鼻中冷哼一声,大有一副不屑的神色。柳四转而陪笑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烦劳您老人家再给看看。
不必再看,大小姐原也不过是些个痼疾,好生调养已是大好。眼下命在旦夕,是为人下毒所致,毒药刚用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到底是什么毒,老夫却是未曾见过。
白谦脸色愈加阴沉,断喝道,柳四,大小姐是由你照看,眼下生了这种事情,你难逃干系!
老爷饶命,奴才半个时辰前出府接您,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柳四即刻跪地磕头,一脸无辜道。
白谦思量一刻,柳四说的确实如此,旋即道,马上将这府上所有的用人全都押到大厅,连夜仔细审问,一定要审出个结果来!
柳四答应着跑了出去,一时之间,偌大安静的院落里鸡鸣狗条,人仰马翻,立时喧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