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自然不知道柳随风的打算,他只是静静的呼吸,静静的等候,等候下一批追杀者的到来。
忽然间,远方传来一声长啸,宛如滚滚雷鸣,连绵不绝,绕了一个半弧形的圈子,朝着易天行的方向席卷而来。
易天行心下长叹一声,收敛心神,心中散乱的情绪一瞬间便被压制在内心深处,进入极其冷静的战斗状态之中。
按照易天行的期待,他宁可来者是像百欲宫这样的恶徒,让他大杀四方、好好发泄一场,不过明显天不从人愿,雷家长老抢先脱困而出。
易天行可不想与雷家弄至不死不休的境地,每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和世家,必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实力,所有能够屹立不倒、秀出群伦的势力,必然都有屹立不倒、秀出群伦的依仗。
毫无疑问,雷家便是拥有强大立身之本的世家之一。
对于天生高人一等的存在,很多人会羡慕嫉妒恨、讽刺打击骂,却很少有人去想为什么,比起“上品无寒门”的欠扁论调,人们更宁愿问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很少有人关心前面一句话诞生的背景,也很少有人关心后面一句话包藏的心机。
易天行不一样,他既不是豪门贵胄,也不是一无所有的草根,易家数千年来也许不曾富贵显达,但是从未断绝过知识道义的传承,易家的家风不是要子孙追求天下无敌、富贵荣华,也不是追求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而是要求子孙读书明理、洞悉世情,他们绝对不会站着暴戾强权一边欺压无辜良善,但是也绝对不会毫无原则的站在贫弱者一边抨击富贵豪门。对于强大的势力,他们从来没有见一个打一个、以此标榜自己不畏强权的心态,面对古老的传承,他们如同尊重自己一样尊重对方。
心存公义,行无偏差,这是易家子弟启蒙家训上面的一段话。
不管易天行念头如何偏激、手段如何狠毒,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原则,只有事情的对与错,没有出身的正与邪。
有些事是必须做的,只要自己认定的真理,哪怕必死无疑也绝不退缩,比如易家先人曾经螳臂挡车对抗元霸统一神州的野心,结果死的死、逃的逃,连累子孙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一直被官府通缉,颠沛流离、饱受苦难,但是所有的易家子孙都没有因此而埋怨过自己的先人,因为哪怕换作他们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同样的,不是每件事都是必须做的,面对无理追杀,以牙还牙、以杀止杀自然谈不上过错,不过易天行绝不愿意贸贸然与雷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结下死仇,哪怕对方逼迫在先,他也是立定主意,稍加惩处,以和为贵,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威胁到自己或者兄长的生命。
雷家不比魔教,也许他们的势力没有魔教大、手段没有魔教凶残,但是魔教四分五裂、声名狼藉,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用考虑他们会有盟友援军,雷家却有雷家立身处世的底气。与雷家交恶,就意味着与九州第一火器供应商交恶,所有需要火器的势力,各国朝廷、各大门派……都不可能冒着失去火器供应的风险支持雷家的敌人,他们更感兴趣的恐怕是杀掉这个人去维护加强与雷家的交情。
为了救一个无辜弱女的性命与天下作对,易天行能够接受,为了杀一个可杀可不杀的人与天下作对,易天行不能接受。
雷声轰轰,一个五短身材、肌肉虬结的络腮大汉映入众人的眼帘,他就像是正在捕食的猎豹一般迅捷刚健,粗短的身形奔跑之间居然充满了力与美的气息,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给人强劲有力的感觉,但是出离的是,他所过之处,沼泽淤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下陷,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那人还未来到易天行身旁,身上散发出浓烈杀气已经弥漫过来,压得柳、林二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万千火药桶中,只要稍微动一下小手指,也会激起火花引发惊天大爆炸。
易天行瞥着虬髯大汉,眼中厉芒闪烁:“姓雷的,你还敢过来找虐?是不是苦头还没有吃够?”
虬髯大汉洪声怒道:“无耻小人,有种就跟我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你那些小花招对付不了你家爷爷!”
易天行冷笑一声:“如你所愿!”话音刚落,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飘到虬髯大汉上方,长袖一展,呼的化作一片白云,朝着虬髯大汉当头罩去。
虬髯大汉豹眼圆睁:“喝!”双臂同时向上一举,两道黑红相间的烟气冲天而起,迎着易天行的袖子。
碰碰!烟气与长袖甫一接触,便发出两声惊雷般巨响。
接连两下爆炸,炸得易天行右臂衣袖化为飞灰,露出宛如白玉的手臂,爆炸产生的两股气浪推得易天行凌空倒飞出去。
虬髯大汉哈哈笑道:“小子!我手段如何?再来!”他双错,一连转了三个圈子,双手挥动,一道道黑中透红的烟气从掌心激射出去,在易天行的身外构筑成。
易天行抖了抖右手,冷哼道:“雕虫小技!”说着身体散发出蒙蒙金光,一缕缕五色彩烟从他周身毛孔中pēn_shè出来,形成一朵朵五彩华云。
虬髯大汉见状,心中微觉不妥,立即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双手捏诀喝道:“炸!”
轰隆隆一阵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