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我,只是当时混乱,你被误伤了罢了。这次是我的不是,以后我会给你加派侍卫,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没有再叫“陛下”,而是如昔日般叫他阿熙,因为他知道穆熙需要更多的安心,冷冰冰的“陛下”两个字只会让他更觉孤独无助。
穆熙的眼圈红了,他闭了眼睛,忍着心中惶恐和颤抖道:“皇叔,您知道,您知道我不只是为着这个,我不想,我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皇叔,我知道,您受我父皇所托,要照看我,照看我的这个帝位,可是我坐不了这个帝位,这样下去,我会死,皇叔,您知道,我会死的。可我不想死,皇叔,我不想死,我想去岭南,想去闽中,甚至想像诚郡王那般,出海去外面海国……”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身体情况,这就是个永远不可能的奢望罢了。
穆元祯看他如此,心中也很难受,他收回手,低声道:“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只是帝位,不是说让就能让的,你父皇泉下有知,得知此事也会难受的。你且好生养着,将来或者有机会出去走走也不一定。”
听说南方的温泉庄子养人,或者送他去岭南也未尝不可。
穆元祯离开,薛芯柔用过晚膳后又回到穆熙的房间陪穆熙。
她心中七上八下,一直想问穆熙,她先前离开他房间时,他和燕王所说的那话是不是真的,燕王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可是自她进来,穆熙除了最初睁眼看了她一眼,后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亦或是,单纯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不过她也自有她的办法。
穆熙一觉醒来,感觉到自己未受伤的那只手上麻麻的,湿湿的,他皱眉,转了头过去看,便看到薛芯柔趴在他的床前,两只手握着他的手,脸压在他的手心,正在暗暗的啜泣。
他抽手,薛芯柔察觉到,立即抬起了头,带着泪欣喜的看他哽咽道:“陛下,您醒了。”
穆熙“嗯”了声,手指动了动,道:“柔表姐,朕,朕没事的,你不必太担心了,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
薛芯柔摇头,柔声道:“陛下,臣妾睡不着的,臣妾宁愿在这里陪着你,这样才能安心些。”
穆熙心中酸软又感激,有些艰难的对她笑了笑,道:“多谢你,柔表姐,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会对你肚中我们的孩子好的。以后……”
他有些憧憬道,“我想去闽中,或者岭南。就去闽中吧,你大哥在那边,我带你一起过去,以后我们就在那边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唔,就像诚郡王和诚郡王妃那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柔表姐,你也是喜欢的吧,我记得平日里你和我一起看那些画册,也是喜欢那些地儿的。”
那不过是她哄着他开心的。
薛芯柔心惊,她忍着心中惊惶道:“陛,陛下,您是我们大周的皇帝,如何能和诚郡王一样?就是臣妾……陛下,其实臣妾并不求太多,以后杨皇后入宫,臣妾定会好好侍奉杨皇后的,陛下您不必安慰臣妾,其实只要能在陛下身边照顾陛下,臣妾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穆熙反手握住了薛芯柔的手,笑道:“不,我会跟皇叔说的,我不会娶杨家姑娘,我这身体,哪有什么精力再去娶什么杨家姑娘李家姑娘的,我只想把时间和精力留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将来,只会有我们两个。”
薛芯柔听到这里却是不喜反更加心忧,她试探道:“陛下,杨家姑娘可是先帝给您赐的太子妃,如何能说不娶就不娶的?陛下,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臣妾实在惶恐。”
穆熙微弱的笑道:“父皇赐的太子妃,既然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如果我不做这个皇帝了,这婚约也就不必继续了。”
哪怕薛芯柔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仍是又被惊得一哆嗦。
若是穆熙不再做皇帝了,不再是皇帝了,那她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哄了他,小心翼翼的服侍姑母,就为着能入宫?又为什么担惊受怕,顶着揭穿就可能没命的风险要假冒怀孕?
她牙齿有些打颤道:“陛,陛下,您怎么说这种话?您就是皇帝啊,我们大周的皇帝,哪里有什么做,还是不做的?”
说着眼睛里已满是泪,也不知是心痛自己过去和现在所受的煎熬所付出的努力,还是在为未知茫然的未来担惊受怕。
穆熙却不知道薛芯柔心中所想。在他眼里,薛芯柔一直就是个温柔体贴会照顾人的姐姐,他还只当她是心疼自己受伤,心疼自己的处境。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薛芯柔的手,语音有些漂浮道:“柔表姐,我本来就不想,也不适合做这个皇帝,皇叔比我适合多了,母后还有很多人都跟我说,皇叔觊觎我这个皇位,让我小心他,可是我要怎么小心呢?反正这个皇位不是我想要的,那就给皇叔好了,这样所有人都不需要担心了。”
薛芯柔猛地抓紧了穆熙的手,抓得穆熙眉头都皱了皱,虽然因为受伤吃了药的缘故他感觉不到痛,但也觉得她突然这样有些怪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