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扯了扯嘴角,笑得阴森寒凉,他道:“眼前帐外不正是千军万马吗?”
太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慌之余,涌起一股子隐秘难言的兴奋,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荣登大宝的景象。此举大逆不道,可他眼下回京恐怕连储君之位都难保。父皇眼下病重,安王叔监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若趁此机会,破釜沉舟,“请”父皇退位于他,安安心心做太上皇养病去。
成王败寇,一朝得胜,谁管他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到时他秦洋便是天地之“正”,何来“谋反”?况且他本就是大梁的储君,名正言顺。
太子思及此,连日来心头压顶的云雾仿佛忽然间散开,曙光映满天际。
可要如何才能化眼前兵马为己用?这些日子同在军中,他早就看出来苏遒是个硬骨头。
“适才出帐的是苏长史吧?”那古怪男子阴笑道。
太子挑了挑眉。
苏进这一身份委实微妙,算是他秦洋的半个老丈人,又是宁国公苏遒的嫡亲弟弟,且瞧着,这兄弟二人之间似乎有隙。苏进百般想谋个京官,分明只是苏遒一句话的事,可苏进却在这苦寒西北做了数十年的芝麻小官。
“此等小人,稍加利用,予以利诱……”言至此,那古怪男子凑近了在太子耳旁悄声说了几句。
“先生此计甚妙!”太子言语间已难掩激动。
他忍不住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几个来回后略微冷静下来,皱着眉道:“京中羽林军、神策军皆实力不俗,神武军能敌得过吗?还有我那几个弟弟,四弟、五弟年纪尚幼暂且不论,三弟摆明了无心皇位,至于二弟……起初以为他耽于风花雪月,当也是无心于此的,可上次科举舞弊一案明摆着是他在背后阴我,野心不小,似乎也培植了一股自己的势力,恐怕会成为绊脚石……”
“久不经战的羽林、神策哪敌得过刚打了胜仗气势正盛的神武军?况且神武军在人数之上远胜过羽林、神策。至于晋王秦汜……”这位军师言至此,顿了顿,眸光几番变换,又接着道,“殿下命人书密信一封快马加鞭送达天听,便成不了气候了。”
太子惊疑:“何密信?”
第99章 霞光一片
晋王府这些日子以来, 底下人都战战兢兢的, 王爷已在书房里安榻了, 十天半月不曾回内室,王妃一人在内室扎了根,无要事绝不踏出半步。
主子们吵架冷战, 遭罪的是底下伺候的下人。王爷脾气渐长, 越发难伺候,王妃面上倒仍是淡淡的, 叫人猜不透心思。
底下人哀叹连连,这才拍手称快王妃终于舍得从娘家回来了, 结果一回来,分居两院,无甚区别。
一晃二月过去, 三月初了, 眼见着宁国公不日便要凯旋归京, 王妃脸上终于多了些笑意。
北边传来给王妃的信,管家收了信亲自送往内院递交给王妃。
苏虞接过将之打开,逐字逐句地读, 信中苏遒言最迟三日后抵京。
苏虞嘴角勾起。父亲平安归京, 她心里一块巨石便落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所有的转折点都已被她悄然避过,父亲兄长都好好地活着, 苏家繁荣依旧, 一切皆往好的一面发展了。
苏虞忽然觉得三日太漫长了, 她迫不及待地见到父亲。等父亲回京了,她亲自下厨做些吃食让父亲尝尝,还有那幅她在他书房里顺手拿的那幅字,得告诉父亲他被画商诓了,那是赝品……
“蝉衣,父亲送我的那幅字呢?”苏虞笑问。
蝉衣支吾了下,答道:“在书房呢,回府那日把装着字画的箱笼搬去书房了。”
苏虞脸上笑意微敛。
管家在一旁讪笑着搭腔:“这跻一直不让下人们进,还得麻烦王妃您自个儿走一趟了。”
苏虞垂眸,半晌道:“也不急着这会儿子。”
***
是夜,苏虞辗转反侧,久未能眠。满腔思绪好似破了个口子,风呼啸着往里灌,光盈盈地往里洒,把心思吹得飘起来,轻盈又敞亮。
父亲要平安归来了,兄长做官做得意气风发,苏家仍旧是京城里举足轻重的权贵之家,前世那些惨剧终成过去。
……父亲兄长皆安好,她便能少些负罪感,去原谅秦汜。
待父亲回来了,她亲手给他们翁婿二人做糕点吃,明儿便去膳房练练手跟厨子学几招,免得到时候又被嫌弃。
苏虞思及此心潮起伏,辗转反侧至天明才昏昏沉沉睡去。
***
翌日,天际将将泛白之时,自承天门上钟鼓声迭起,坊市次第大开,巍峨皇城渐渐苏醒,文武百官自朱雀门鱼贯而入。
宣政殿内,各色官袍的官员手里举着牙牌,次第列队而站。
时辰刚至,耳边响起宦官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众官员心下皆是一惊,抬眼一看,便见一身龙袍的嘉元帝步调平缓地走上金銮座,搭着宦官的手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