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的时候,湖边吵闹的声响便传进来了。温凉欲下船时,船夫又猛地窜进来,温凉阻止了朱宝欲进来的想法,眼眸里带着镇静。
“你是汉人,为何要为那人做事?”
武仁咬牙说道,这是他到今日依旧无法释怀的事情。是的,不论温凉那夜是否出现,最终他们这些被盯上的人都会被抓捕。可若不是温凉在,损失不会这般惨重。同为汉人,武仁无法理解。
温凉平静地说道,“各为其主。”
“长老他们不是我的主子!”武仁压低着声音怒吼,“而你,看着你的眼睛,像你这样的人,难道愿意卑躬屈膝,别开玩笑了!”
温凉用手指在茶碗中沾了水,然后在桌面写下反清复明这四个大字,复又抬头看着武仁,“你们有几分心思,是真正为了这四个字?”
武仁正欲说些什么,又黑着脸顿住了,温凉并未停下,“我对你等教众并无感觉,可你等并未像旗帜般高尚,便不要高举所谓大义的旗杆,只是自掘坟墓。至于汉人……”在百年后,千年后,又有谁还会记得满族,汉族这样的分别,民族融合后俱是家人。这反倒是温凉想得最少的事情。
武仁目光炯炯,却是在等待着温凉的答案。
温凉垂眸,用手帕把字迹擦干,“换谁来做皇上,都是没有分别的。”只要封建仍在,便是汉人做了皇帝,与满人做了皇帝,又有什么分别?重点在于上位这个人的品性能力如何,又不在于他的民族为何。
只是这样的话,说再多也是无用。
温凉弯腰从船舱出去,刚下船便听见武仁坑巴地说道,“你就直接说了那样的话?!”他满脸愕然追了出来,整张脸暴露在了阳光下,却是个二十多岁的苍白男子。
温凉抿唇,偏头,“某方才说了什么?”
武仁茫然。
朱宝瞅着两人的对话,低声道,“温先生,此人……”
温凉摆手止住了朱宝的话,看着武仁淡声言道,“你今日早些离开吧,对你有好处。”再聊下去,他身边的人怕是会盯上武仁了。更何况待会若真的是康熙微服出巡来到这里,那打前哨的人定会把所有可疑分子先一网打尽。
武仁的身份是站不住脚的。
武仁听着温凉的告诫,眼中闪过警惕,他回头望着这船只,几步跳下船跑到温凉面前,在朱宝挡住他前停下来,“我不知道那是皇帝的第几个儿子,但是我刚才看见了。而且,你自个小心,即便排查过了,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少。”他说完这话,整个人就溜到了人群中去,滑不溜秋的样子,三两下就消失了。
朱宝一脸愕然地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那样的速度定是个练家子,可朱宝却是一点都没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温凉拍了拍袖子上沾染到的灰尘,抬头看着跟在身侧的两个不大熟悉的人,“贝勒爷在此处?”
那人抬头看着温凉,嘶哑的声音响起,“是的。”像是许久都不曾说过话一般。
温凉看着湖面上悠悠荡漾的小舟,若真的是想象中那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胤禛下船的时候,正是微风阵阵,他抬头看着湖边飒飒作响的树木,低头对胤祯说道,“该回去了。”虽是他带着胤祯出来,待太久也会惹来皇阿玛不高兴。
胤祯努嘴,看起来有点不大高兴,“我知道了。”他们正欲离开,却见一人突然出现在胤禛身前,哑声说道,“主子,温先生在十步外的茶楼等待着您。”
胤禛挑眉,看着侍从身后的方向,温凉却也是到了这里?
到了茶楼时,温凉正好坐在大厅内的角落,一眼便可得见的地方。眼见着胤禛进来,温凉起身便听到他言道,“先生怎的过来了?”
“欣赏风景。”温凉抿唇,可惜的是最近他似乎和欣赏无缘,上次在杭州也不算是个好结果。
胤禛失笑,而后把身后的胤祯拉出来,“先上楼吧。”
温凉的视线和胤祯对上,正欲欠身行礼,被胤禛挥手免去了,“在外面不用多礼了。”好在这茶楼还算是高雅,楼上雅间也是有的。方才温凉留在下面,也是为了及时看着外头情况,胤禛入内后,很快就换到了楼上去。
“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胤禛在过来时,那个被温凉派去的侍从便告知了他不少事情。例如,温凉让一直跟着他的数人去通知同僚,除了让他们小心警惕外,同时也让他们不得分散开来。
胤禛虽给予了温凉极大的权限,然温凉一直甚少动用,这一次却是让胤禛惊讶。温凉此番动作,却是得知道跟随着他的那几人有着独特之处,否则不会特地让他们来转达此事。
跟随着温凉的人,的确俱是粘杆处的人。
温凉道,“爷,某方才让人查探过,这附近带着肃杀之气的人不少。除开明显是为着皇上来临前而清查外,其中确实有浑水摸鱼之人。”
这上下街岸边的人如此多,康熙名义上是微服私访,不过有此动作,也只能作是半公开的事情了,怕是直接动用了宫内带出来的人手。
虽在此这些人人生地不熟,可无人知道其身份,也是一个好处了。
胤禛蹙眉,凝神说道,“先生所言,有人欲在此动手?”
刚才粘杆处的人已经告示,比起他们上船前,此处来往行人被不经意间拦走将近半数。而除开他们所知的皇上的人,的确还有一些鬼祟之人,滑不溜秋,无法探查清楚。
“广撒网,好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