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尚之隆,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不好过了。
至于这些游走京城的下三九怎么会认不出温凉的不同,只能说,温凉每次出去的伪装太过普通到位,贝勒府附近的街道更是他们的禁地,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温凉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也不打算再继续探究下去。胤禛既然插手,便会把首尾都收拾干净。以他的能耐,这只是小事。
等到阳春三月过后,温凉揣度着时间,如今是康熙四十一年了,距离他来此,亦有数年时光。康熙对胤禛的看重不再只是流于表面,去年年末,工部等因贪墨建造房屋一事让康熙大怒,之后诸多事情转交给胤禛负责,胤禛安排得妥妥当当。事后再不曾听闻京城有人冻死一事,康熙因此大喜,对胤禛多有褒奖,更在年宴上嘉奖连连。
只是这胤禛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越深,看胤禛不爽利的人便越多,太子对胤禛的不满不再是只隐藏在心底,而是光明正大的表露出来。上月,太子爷在东宫宴请诸位弟兄,便在宴会上给胤禛难堪,若不是胤禩等人拉架,最终如何可不得而知。这事闹得康熙都知道了,把参与宴会的阿哥们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全部闭门三天。
胤禛这三天里倒是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让伺候的人也松了口气。
温凉虽不曾主动打听,然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被他所知道。如今在前院,除开胤禛外,温凉算得上是说话算数的头一个。
胤礽的心思不难猜测,他忍得下胤褆的放肆,却不能忍住胤禛的突军异起。胤褆挑衅的底气,部分源于他大阿哥的身份与惠妃,这么些年下来,胤礽早已习惯。可胤禛却是一贯默默跟在他后头的人,这么一下子,可像是戳了他的气管,难以忍受了。
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的人物,在而立之年才终于发现,对康熙来说,什么都比不得座下皇位,的确有点太迟了。
温凉对纯粹就是觉得太子是个前半生被康熙忽悠后半生被兄弟忽悠的人,他不是没脑子,只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顺应心思来的,一手好牌都能打成烂牌,翻身重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格格,贝勒爷有请。”
苏培盛亲自来请温凉,这是近些时日的常态了。如今贝勒府内,胤禛所有会召集幕僚的会议,场上必定有温凉的身影,府内的幕僚早已习以为常。
温凉起身换完了衣服后,便来到了外书房。
如今的胤禛更像是以外书房为家,不管是什么时候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先回外书房,而后进内院坐坐,偶尔看几眼孩子,夜晚后又回到了正院。
温凉听说,胤禛每月初一十五都吃斋,仿佛真的开始沉迷在佛教中来。这也不只是作态,温凉知道,胤禛是真的对佛道有所推崇。
等他到外书房的时候,正好戴铎也到了,两人一同进内,沈竹等几人也在。这一次胤禛招来的人都不少,陆陆续续落座后,彼此间都无话,毕竟正主还没有出现呢。
胤禛进来的时候,恰好是一刻钟后。
他的神色淡漠,无法从中看出到底要商讨的是什么事情,身上淡淡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带着莫名的压迫。
这才是平日里的四贝勒。
温凉看着胤禛进来,心里蓦然有了这个念头,似乎私底下,胤禛的性格总会温和许多。
莫说是沈竹,便是戴铎,平日对胤禛也是带着敬畏。这不是源于对身份背景的畏惧,而是对胤禛这个人所产生的感觉。
四贝勒,总是带着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忽而想起戴铎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在一次并肩回去的路上,戴铎与温凉漫不经心地谈着,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若是八贝勒那样的人物,那是接触后便能知道此人带着城府,一言一行都带着迷惑的感觉,不敢深入。”
“可是贝勒爷不同,他是那种一眼触及便令人刺痛,带着让人天生畏惧的错觉。可是接触久了,却以为是个诚恳做事,踏实认真的人。”他对着温凉的眼睛说道,“这的确是事实,然可怕的是,贝勒爷轻而易举便让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完全融合在一起。我永远都看不透贝勒爷此人。”
当时温凉听完后,只有一个念头,“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和贝勒爷告密么?”这可不是简单的小事,清朝的文字狱不是闹着玩儿的。
戴铎洒脱大笑,“若是你真是如此而为,只能证明我看错了温姑娘的为人。做人做到这份上,便是死了也是该的。”
思绪在这里回笼,温凉意识到对话已经开始了,他的视线淡定地落在了胤禛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是在集中精神试图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出刚才所说的话题。
胤禛从刚才便发觉有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种感觉很奇怪,让他凝眉扫了眼屋内的人,然后发现了光明正大看着他的温凉。他的面色如常,带着冷淡的面具,致使其他人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停下说话的动作。
“贝勒爷……”戴铎尝试开口,爷盯着温姑娘看,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吗?只是随后他发现,虽然说是胤禛在盯着温凉看,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温凉在盯着胤禛看。
咳,有点奇怪。
温凉十分平静地说道,“方才某走神了,因而不敢发表意见。”
戴铎等人释然,原来刚才贝勒爷是打算让温凉发表建议,只是温姑娘走神这样的事情着实难得,让他们数人也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