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给这老道一说,便绝了出头的念想,索性与老鸟两个藏好,来他给隔岸观火。
那梅如花扯着王典史叫嚷了半日,见这王典史倒是个脾气好的,真真是以柔克刚,教人起不了火气,将手一拍,便有五六个悍妇冲进县衙旁的阴阳署中,过了片刻,只听一人连哭带喊给揪了出去,看模样正是罗半仙。
这一群悍妇俱是衙门中衙役的遗孀,若说下黑手打人,那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
那罗半仙给揪出阴阳署不过数丈,已然挨了不知多少拳脚。杨凡见那些泼妇拳拳到肉,脚脚搜魂,虽没打在自己身上,却也忍不住心惊肉跳。心知若是刚才自己贸然出去,只怕这拳拳脚脚,都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那罗半仙昨日已给这帮母老虎们痛殴过一顿,今日只道关门闭户,缩头不出,总没什么事,不想梅如花既想立威,这王典史却是个好脾气,叫她寻不到由头发火,便又想起这罗半仙来。
她使一个眼色,那几名泼妇将罗半仙架了过来。梅如花左一拳打一个黑虎掏心,右一拳打一个双响炮,上打搂头盖顶,下打古树盘根。她这一套拳法便是张班头在世时也不是对手,只好跪地求饶,这罗半仙昨日已给打得半死,今日又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那梅如花几拳打过,罗半仙一条命已然去了九分,早已晕了过去,梅如花见他垂首不语,只道他还在强项,冷笑道:“我自来爱打天下的好汉!不想罗半仙这张铁嘴,倒是名不虚传,只是若不打得你喊叫,那便显得老娘无能!”好似老鹰抓小鸡一般,左手抓过罗半仙,右手轮开了,众人只闻“啪”的一声响,只见门牙飞出三五只,鼻血窜出五六尺。
那罗半仙两眼一翻,就此死了。
王典史在寡妇群中早见了,顿时瞪起眼睛叫道:“好你个泼妇,竟然殴伤人命,岂不知清水县中也是有王法的吗?”振臂高呼道:“三班衙役都在何处?快来与本官将这泼妇枷了!”岂料原本随他出来的几个衙役书吏见势不好,早早便溜了,竟然无人应答。
梅如花万万不成想这罗半仙如此不经打,只不过几拳就结果了性命。她本是个黑心的,又与张班头结发多年,这官场中的道道倒是明白得很,眼见王典史这般模样,便暗叫一声不好,情知自己已落入这王典史的圈套中了。
本来梅如花纠结人众在县衙前乱搅,衙门中几个命官虽然头疼,却因这十余个泼妇俱是为国守寡,因此也无计可施,只好由着她们胡闹,这一下闹出人命来,只怕便再难收场。
这梅如花眼珠一转,便知是死是活,便决于此刻,当下也不管那王典史是朝廷命官,大喊一声:“姐妹们,这罗半仙择错了日子,害得咱们全体守寡,今天也算恶贯满盈,须怪不得咱们姐妹!咱们便请王大人给咱们做主,若是不答应时,绝不放他走!”说罢伸手揪住王典史衣服。
那一群寡妇见出了人命,正自惶恐不安时,给这梅如花一鼓动,便要上前动手。
所有这一切都被躲藏在树后的杨凡瞧在了眼中,杨凡心中大喜,知道这一刻便是转机,这种好机会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他回头对老鸟道:“看我跑出十步,你就跟着出来!”
老道胡嗔忙道:“班头若是一定要去,那便冲过去救人,千万不要说话!”只可惜他说的太晚,这话才出口,杨凡早已跑出老远了。
胡嗔叹道:“到底是个少年人,这下可要吃亏!”摇着头自去了。
话说那王典史眼见罗半仙一死,主动权便抓在了自己手中,却不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并无半个书吏衙役肯出头。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暴喝:“王大人不要担惊,少要害怕,俺到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空荡荡的衙前大街上,杨凡张口大叫,手中高举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水火棍,他身后十步开外,老鸟一瘸一拐,跑起来忽快忽慢。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典史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也顾不上杨凡这两句台词和茶馆里说书的口中别无二致了,连忙大叫道:“杨班头救我!”
他情急之下,实在来不及喊什么“代理”、“副”等字,可是听在杨凡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受用。
杨凡手挥水火棍,东劈西扫,南挡北挂,将那一群泼妇打退,大叫一声:“衙役们!”十步开外的老鸟势单力孤而又豪情万丈的回答:“有!”
杨凡一指梅如花,道:“与我将这泼妇拿下!”
老鸟答应一声,“嗷”的一声叫,向梅如花扑去。那梅如花也不是吃素的,举拳来迎。眼见那梅如花迎面扑来,老鸟身子一转,绕到她身后,伸足往那妇人屁股上踢去。
众人只听“扑通”一声响,梅如花已然跌倒,待要起身时,老鸟已然从后扑上,掏出绳索将梅如花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这几下干净利落,直瞧的杨凡与王典史二人目瞪口呆。他二人哪知这老鸟在妓馆中的相好最是肥胖勇悍不过,久而久之,老鸟便练出这一招绝技,任那相好如何悍勇,也要着了老鸟的道,任老鸟所为。
杨凡见梅如花受制,送了一口气,道:“诸位大嫂,莫听这姓梅的挑唆,今日打死罗半仙之事,我是全见了的,自是这婆娘作恶,与各位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