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男人,共处一石室。无聊,闲话之。
安弋问起罗生的家庭背景,他便粗略讲了一下。自己是孤儿,只知道老家是zj柳州,幼时在距柳州不远的樟城,一个慈济孤儿院长大,在那儿有个他称呼二叔的亲戚,二叔是做泥人雕塑的手艺人,无妻儿老小,独自就靠买这些玩意儿谋生。三不五时给孤儿院交点钱,才让罗生在那个孤僻人烟的地方得到院长的长年照顾。
在孤儿院,罗生只能自学成才,书看的很杂,没受过系统教育,7岁抓着本《夜深沉》读来读去,无比吃力,许多字也不认识,去问院长,院长换了本图画书给他,但罗生还是要读《夜深沉》,结果读到完,什么都没搞懂,只知道作者叫张恨水。
还好罗生天资不算愚钝,渐渐知道该怎么看书学习,24岁时自己报名参加高考,考入了这座海边城市一所人文大学,选了冷门专业——哲学。二叔挺支持他,拿出积攒多年的养老金供他上学,罗生也边上学边打工,不仅相貌,成绩也一直出众,老师和女生都喜欢他,尽管他比其他学生都老。
毕业后,罗生又继续读该院校一位哲学教授的硕,两年半的时间哗哗如流水,30岁那年,刚好毕业,他就被程胤带走了。
两年来,罗生在程胤的研究所学到很多东西,尤其匪夷所思那类,他还攒了很多钱,想想,都是好处,但却一直不知道自己老板究竟是谁。
“然后,程胤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罗生做完总结性的一句,站起来伸个懒腰。
他发现安弋不停打哈欠,就说:“犯困想抽烟?你上去外面抽,我在这儿等着,你抽好了就下来。”
石室无门无窗,就一个楼梯通向外面,还带两个转角,安弋自知空气流动差,要是在这里面抽烟,悉达出现时指不定被呛回去。
于是点头道:“那你坚持会儿,我抽完就下来。”
说完他就从楼梯口上去了。脚步声由近渐远,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罗生又看看时间,3点57分。他毫无睡意,想想上次到这里的情形——他中枪时发生的事情,有一点,他对安弋做了隐瞒。
那就是他中枪的时候,实际上是他对着某个黑影,先开了一枪。
“砰——”
正想着,头顶就传来枪声,真实的枪声。在石室里听着是一个炸响,仿佛直接爆在头顶。罗生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就听到安弋在上面喊:“罗生,快上来。”
罗生迅速冲上去,眼前瞬间陷入黑暗。罗生打亮手电,却没看到安弋在哪儿。
“安弋——”他嘘着叫了一声……一片沉寂回应了他。
罗生移动着手电光,原地扫了一圈……倏然,一个黑影从光线里闪过,及快速的,又跃入黑暗中……罗生瞬间就炸了,因为,那黑影无论怎么判断,都不是安弋。
——有第三个人,而且刚才还有枪声。
罗生顺势关掉手电,蹲下来趴在一块石头后面,他闭上眼睛,两三秒后,瞳孔暗适应了,他才窥探起四周。
想到黑影,罗生就有点发憷。似乎从一开始,就一直有个黑影,总在他出现的地方出现。公寓、研究所、康诺拉的疏林如画,然后是这里……
这个黑影究竟是谁?为什么每次出现都开枪?太诡异了有木有?
他睁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四周,就是没看到类似安弋的物体。
“安弋——”他又嘘着叫了一声,正准备换个窥视地点时,倏然,脖颈后面伸过来一双手,一下捂住罗生的嘴……罗生刚想一个后肘攻其软肋,一吸气,就闻到一股烟草味。
紧接着,就听其道:“嘘,我在这里。”
一听是安弋,罗生才把憋了半天的气息吐出来。
他转过头,看见安弋那张稳妥妥的脸,才安心道:“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刚才你开枪了?”
“不是。”安弋用枪口指指茫茫黑暗中,小声说道:“是那孙子开的枪,我看见他了,就是研究所开枪那个,准没错。”
两人蹲在石头后面,罗生听完安弋说的话,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从心底滋滋冒出来。
他转过头看着安弋道:“安弋,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非常不好,我觉得……”
话未完,倏地,一个黑影从正前方跑过去,“嗖”一下……安弋眼疾手快,举枪就要扣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罗生看明白了,他一推安弋的手,同时,子弹也飞射出去。
“咚——”一声闷响,打中了,旋即就听一阵爬起来的狂乱脚步声,明显目标中枪,但是没死,还爬起来跑了。
安弋准备追出去,被罗生一把拽住——
“你干嘛?”安弋暗骂道,气急败坏的。
“别追了……”罗生大口喘着气,有种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感觉,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过,从未。恐惧到让他浑身瘫软,感觉下一秒全身就化了。
安弋看他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
罗生喘了半天,抬起眼珠看对方,慢慢的,就跟死了一回似的,才说:“安弋,刚刚……刚刚你开枪打的人,是我——”
说着,罗生一边卷起袖子,有气无力指指右臂的伤口,“如果刚我不推你的手,我可能就被你打死了。”
“……”
安弋云里雾里,听得一头雾水,把歪歪扭扭就快瘫软在地的罗生扶正,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从头说一遍。”
“我懂了,安弋——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