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将酒放下,犹豫半晌,又重新提起,快步跟着章辜民出了小洋房。
大街上。
章辜民和傅抱青一人一瓶回沙茅酒,章辜民喝了大半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醉,走起路来左摇右晃,撞倒了人,傅抱青赶紧拿钱出来做补偿。
两人在路边坐下,章辜民双眼迷离,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指着傅抱青:“你们疯了。”
傅抱青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子,两瓶酒齐整摆在路边,他抬起头,年轻秀挺的五官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漂亮,“我没疯,他们也没疯。”
章辜民双手撑在地上,仰头笑道:“怎么没疯?我还纳闷呢,哪有人在婚礼上递离婚书的,起誓的时候,还说那样一番话。”
他看向傅抱青,醉醺醺挽了他的手,学白日里章慎之与白玉萝在婚礼上的对话。
“你以后别再爱我了。”章辜民打个嗝,“欸,白玉萝怎么回答来着?”
傅抱青接过话,“她说,我只爱你到此刻为止。”
章辜民皱紧眉头,一拳捶在地上,手背当即捶出淤血,他也不喊疼,神情恍惚,嘴里喃喃道:“妈了个巴子,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今晚章慎之这个臭小子像托孤一样告诫我,让我别欺负白玉萝,我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疯了。”
傅抱青笑笑不说话。
章辜民看向满天星空:“其实仔细想一想,我活这么多年,还没一个小姑娘活得潇洒。她要什么,就去抢,有遗憾,就去圆,得到了,也就不后悔。”他收回目光,撞了撞傅抱青的胳膊,“欸,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傅抱青瞪他一眼。
章辜民伸出手指,做了个手势。
傅抱青红了脸,撇开脸。
章辜民笑得更大声,眼泪都笑出来,“抱青,你说万一她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傅抱青:“我养。”
章辜民不屑地哼一声,“她还不一定乐意让你养。”
傅抱青:“我等。”
章辜民:“你等什么,你以为就你一个等着?”
傅抱青撇头望他。
章辜民唱起秦淮艳曲,“二八姑娘一枝花,肤白貌美招人爱……”
傅抱青听着听着捂住耳朵,小声道:“别唱了,这曲不适合在大街上唱。”
章辜民摇摇晃晃站起来,这下,他是真醉了:“我不但要唱,而且我还要到你家外面唱,对着二楼唱。”
傅抱青一把抱住他,章辜民没站稳,跌倒到地上,面部朝下,摔得鼻青脸肿。
章辜民一把鼻涕一把泪,嘴角磕出血,搂住傅抱青,“抱青,你说她为什么那么犟,她何必呢,她跟着我也比跟着章慎之好啊!她就那么喜欢做寡妇吗,做寡妇得劲吗!”
傅抱青想要挣开他,一身崭新的西装被章辜民鼻涕眼泪糊脏,“二爷,你清醒点,她要跟谁是她的事。”
章辜民:“抱青,我不想做二爷了,我想做英雄,你说我做个大英雄,她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傅抱青嘟嚷:“不知道。”
章辜民怨怨地瞪着傅抱青:“你个腚眼娃子。”
傅抱青骂回去:“你个流氓头头。”
章辜民哈哈大笑。笑了没多久,酒劲彻底上头,醉得不醒人事。
夜凉如洗。
今春的最后一个寒夜到此为止。
新婚之夜之后,白玉萝一切照常,她继续当她的章家掌门人,章慎之继续做他的羡城督军。
在外人看来,什么都没变。
傅抱青以情人的身份替他们俩打掩护。
这期间,章慎之做足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他每天早晚给白玉萝写两封信,一封在她入睡后,一封在她晨起前,他不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他每天都会告诉她,他爱她。
她想听的话,他都说给她听。
她要做的事,他都陪她去做。
日子揉碎了,一天当做一个月来过。
神仙般的日子,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南京方面传来紧急命令,召章慎之回去。电报传到时,就是他的回程之时。
专机已经备好,随时都能出发。
章慎之丢了电报,一言不发,驱车前去找白玉萝。
她一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来找她时,便什么都明白了。她贴在他耳边,温柔地问:“要走了吗?”
章慎之:“半个小时后就走。”
她低垂眉眼:“我听抱青说过,他说,像你这种身份的人,执行的任务次数越多,危险系数就越大。”
章慎之:“当年和我一起的,就活了我一个。”
白玉萝轻轻环抱住他。
她什么都没问,就只是抱着他,同他说:“祝你马到成功。”
他们最后一次亲吻。
章慎之的眼泪落在她唇间,她舔了舔,真苦。
章慎之脱下自己的军帽,取下脖间的怀表链,连他每日别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