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陈栐监国的事,和他此前册封太子一样,异常顺利。尽管此前陈栐只是镇守北地的藩王,战功彪炳,可处置政务上头的手腕却没人见识过,一开始还有朝臣担心。然而,从腊月二十三到元宵之后朝廷虽是按照惯例不处置政务,但会见外藩,外官朝见述职,种种事情都异常繁琐,陈栐却都滴水不漏地处置了下来,一时赢来了更多的好评。
相形之下,陈善昭那忙到没时间睡觉的日子便到头了,可从忙到闲,他却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或是失落感。借着妻子再度有孕的喜事,他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呆在家里,连那些皇叔以及堂兄弟们的邀约也都一一推辞了,一门心思在家里陪着妻子儿子,却是好不逍遥。
腊月三十除夕这一天,由于天上飘雪,皇帝身体尚未痊愈,淄王妃张茹和赵王世子妃章晗全都是有孕在身,除夕宴便设在了中午。等到赐宴结束一路从宫中回到府里,和章晗同车的陈善昭亲自把妻子从车上扶了下来送进暖轿,等回了房,见妻子一杯参茶下肚,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一直提心吊胆的他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平时我只觉得这除夕宴热闹,今天才知道实在是磨人,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十七叔从前还笑我,今天还不是和我一样一双眼睛不离王妃左右?早知道如此,我不如去皇爷爷那儿求一求,让你呆在家里。”
“除夕合欢团圆宴,宫中如此,民间也是如此。皇上已经很体恤我们了,否则按照皇上如今的身体,晚上设宴也没什么,这都已经改到中午了,十七婶还是第一回有身子,十七叔也没说什么,你要真敢去开那个口。恃宠而骄四个字就逃都逃不掉了!”
“我这不是说说吗?”只有自己夫妻二人。陈善昭便环绕了章晗的腰,这才轻声问道,“怎样,现在可好些了?这小子真是折腾人,劲头太足,看来我真得给他起个压得住的名字……”
“你这次还想抢在皇上和父亲前头?”想起从前陈善昭和皇帝软磨硬泡带回来的那个曦字。章晗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一回的名字,要我说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爹。”
“唉,说的也是。不说父亲回来了,皇爷爷那儿也没这么好说话。”
夫妻才说了一阵子的话,因为之前一路上车轿颠簸,章晗忍不住又觉得一阵恶心,连忙又接过了一旁秋韵知机地递上来又一盏茶,喝了一口强行压下,这才稍稍好过了些。之前怀着陈曦的时候。她的反应一直不重,哪怕临产遇到些惊险,但真正生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波折。可这一胎却是从诊出来之后不久,就一直不甚太平,呕吐头晕是常有的,再加上时常腰酸,若非太医院那位从前伺候过的御医一再保证并无大碍,她简直担心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对。
在芳草的搀扶下到了贵妃榻上歪着,章晗见陈善昭自然而然地取了一本书上来挨着自己坐了。又听着外头管事媳妇对单妈妈小声禀报晚上各位郡王也都是按之前的分派各家小厨房单做,她哪里不知道是陈善昭早早去四处说好的,顿时露出了笑容。倏忽之间,她又听到地上传来了小孩子依依呀呀的声音,低头一看,却是陈曦在铺了厚厚熊皮褥子的地上欢快地爬来爬去,乳母和芳草碧茵全都是跟在后头乱转。
“中午那些东西中看不中吃,现在你饿不饿?我进来时问过,厨房里才刚炖了鸽子汤。”
“怪油腻的。再说眼下没胃口。”见陈善昭的面上露出了担忧关切的表情。章晗便含笑说道,“没事。该吃的我没少吃,这会儿与其吃那些,不如你让我靠一会儿。”
陈善昭立时挪了一个姿势,做了个预备好的表情,等到章晗真的把脑袋靠了过来,他不禁低头看向了她。尽管她有意闭上了眼睛,但修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着,因这些天自己拼命哄着进补而再次微微圆润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莹光,再加上那诱人的红唇,让人很想念从前夜晚时的那些滋味。看着看着,他便移回目光集中在了手中的书上。
妻子怀孕固然令人欣喜,可想想又有许久不能碰她了,又着实让他心情郁闷!还有孩子的名字,到底届时会是祖父取,还是父亲取?只希望老天保佑,能和他想得差不离,别是那些太生僻的字……
想着这些,陈善昭不禁有些恍惚,等到听见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侧头一看,发现章晗的脑袋已经不知不觉滑落了下来,正挨着他的胳膊,人分明已经睡着了,他不禁愣了一愣。想着这些天她晚上时常睡不好,白天则更显嗜睡,他连忙冲着几个丫头和乳母打了个手势,岳妈妈少不得抱起陈曦悄悄出了房去。不消一会儿,单妈妈则是带着一位傅氏送来年纪颇大的金妈妈进了屋子。
金妈妈当年曾经伺候过傅氏先后生下陈善昭和陈善睿,后来府里后两个小的出世,也是她在旁边看着,自然是经验丰富得不能再丰富了。见陈善昭打着手势询问,她看了看章晗如今那姿势,便笑着低声说道:“世子妃就是眯瞪小憩一会儿,不打紧,两刻钟后叫醒了就好。但若是时间长了,难免血脉不活,反而容易腰酸背痛,更要防着了凉。”
当章晗一觉醒来的时候,瞧见那亮堂的光线,第一反应便是天亮了。然而,等看清楚自己身下的垫子以及身上盖着的锦被,她才意识到这是在贵妃榻上,如今是下午不是早上。还不等她坐直身子,就听到一旁传来了陈善昭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