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下意识地抓紧了椅子扶手,却见秦萱蓉似乎视法坛如无物,居然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谢氏贱婢,你还我命来!”
谢玖看着面前的秦萱蓉,心里居然隐隐泛着酸楚,连眼眶也微微发涩。
她知道这种情形绝对是不对的,她虽说还没到恨秦萱蓉入骨,巴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但绝不会在秦萱蓉几乎取她性命之后的第二天,突然心生悲凄怜悯之情。
必然是大皇子的怨气作祟!
她只微微一恍神之际,只听铜铃声清脆悦耳地响起,眼前的秦萱蓉腥红的一双眼,蓦地瞪大,鬼魂不由自住地背对着飘向法坛的方向,似乎背后有股隐形的力量在操控。
秦萱蓉厉声惨叫:“谢氏,我诅咒你不得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你这毒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玄空摇铃之声越紧,秦萱蓉一边惨叫连连,一边咒骂声不断,简直骂出了一个崭新的境界,恶毒无鬼可比。
对于眼瞅着就为人所收服,还不忘歇斯底里地用诅咒来表达不愤,谢玖也是真心服了秦萱蓉。
果然是条汉子!
不,比汉子还要更顽强,打死也不回头,却不知这倔劲是随了谁。
谢玖庆幸愉太妃出灵当天,自家祖父就随着一同回了地府,否则见了今日的景象,却不知作何感想。
秦通玄其人拿得起放得下,每年上阳间来调查一番,也不过是强迫症作祟,要个答案。如今皇帝插手此事,真相指日可待,又因被秦萱蓉伤害的小心灵迅速地得到了愉太妃这个死鬼知己的安抚。俩鬼一拍即合,也不留恋阳间事物,甩袖而去。
只是请求若真是找到那封信,哪怕是结了案给他烧到地府,一了他的心事。
不过,若是皇帝搜寻之下那信仍是一无所踪。他便也就死了那心,再不返阳间目睹种种伤心事。
谢玖脑中不知掠过多少旧事残影,只眼睁睁看着秦萱蓉鬼目流出血泪,紧接着铜铃声骤停,她眼瞅着秦萱蓉灵魂仿佛被吸入铜铃之中,紧跟着玄空大掌一挥,一道金黄色的光就罩在了铜铃之上,将秦萱蓉锁入铜铃,再没有半点儿声响。
玄空轻轻出了一口长气。冲着谢玖微微躬身。
“禀娘娘,秦氏已经锁入铜铃。”至于其他,他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主要是,他真心不想听到。
谁管她秦氏是怎么死的,谁弄死的,和他没一文钱关系,他是奉皇帝命令捉鬼,其他一概不知。亦不想知。
谢玖微微点头,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脸似白玉一般晶莹嫩滑。
“道长要怎生处置秦氏?”她轻声问道。
玄空微怔,下意识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的意思?”
谢玖蓦然一笑,只是眉眼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道长不必多心,本宫也不过随口一问。难不成道长是要将秦氏永远困在铜铃里,还是过了时日她又会跑回宫里作祟?到那时又少不得道长的帮忙?”
玄空自从在昭阳宫看到谢玖杀伐决断的强大气场。再怎么看她在皇帝面前巧笑颜兮,笑谈晏晏,他也不敢再有半分小觑。
当日如果不是太监手法精准,他还真当皇后有心杀死张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瞅着就要浸死了张妃还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便是皇帝的命令,一个分寸掌握不好,把人弄死了也是免不了罪责的,可皇后脸不红气不喘,心跳都没乱,足见其心智坚定,倒与外间所传全靠妖媚惑主上位并不相符。
玄空亲眼看见,亲耳听到这位秦妃口口声声报仇,似乎为皇后所害。当下谢玖一问,他便不免心思活络起来,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更有深意。
“若是一般鬼魂便遣送地府,功过由阴差判断。”玄空的声音微微有些犹疑。
谢玖沉吟半晌,轻轻蹙着眉,神情间犹豫不定。
“她不会再跑回宫里作闹?”
“……不会的吧。”
谢玖抬眼认真地凝视着玄空,“不会的吧?那就是有可能?”
玄空抚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手劲没掌握好,好悬没把胡子薅下一小把。“老道倒是没听说过还能跑出来的,不过娘娘可是有其它办法?”
奸滑的老道,这哪里是回答她的话,根本是顺着她的意思,试探她究竟是想怎样。
谢玖在心里冷哼,不过她的确想了许多,要不要像是杨惠妃那般将齐妃的魂魄困在一处地方,困她个百八十年的,等自己死透了再放她出来。可转念一想,困住她也不过是令她与世隔绝,倒不如送入地府,秦萱蓉手上沾满了鲜血,只怕受的苦头却是更多。
而且真摆个什么阵,万一没个把年头就碰上个万美人那样手欠的,不明不白就把阵破了,秦萱蓉那时只怕怨气更重,回来找她报仇,她只怕吃不了兜着走,连反抗之力都没有魂就被勾走了,反倒不保险。
“那便送入地府吧,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手上沾了无数的鲜血,该算的帐倒是多着呢。”谢玖说完,施施然回了殿内。
玄空暗暗松了口气,这皇后心思怪难猜的,也幸好没给他什么奇怪的命令,否则他照办就损他的阴德,若不照办,只怕她在皇帝那儿告上一状,荣华富贵没了是小,别把个脑袋也弄丢了。
几乎是听见谢玖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顾宜芳就伸长脖子望向宫门,直到瞧见谢玖的身影在阳光照射下,隐隐虚化,他腾地站起身,几步就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