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人一声接着一声,对面的雪轰隆隆地崩。
屋内暖意融融,段爷爷站在楼上,捧着一杯热水立在窗前。
清晨时分雪就停了,外面天光明亮,远处雪地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笑闹声,带着山谷的回音,落到他耳朵里。
他沉默了一阵。
“熊恪。”他说,“你走吧。”
熊恪站在他身后,腰杆挺得笔直,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一晃眼,这么多年……”段爷爷眯着眼回忆,似乎有些感慨,“小白竟然也要成家了。”
熊恪抿着唇。
“我那个时候老是想着,不放心他,要在他身边放个靠谱的人。但是现在……”段爷爷转过来,“他长大了。”
他也要有妻子,有孩子。
熊恪还是没有说话。
“或者,”他顿了顿,问,“你想留在段家?”
熊恪眉头微动:“段先生,您确定,小段先生他以后不会又……”
“不会了。”段爷爷摇头,“他现在,有活下去的理由。”
熊恪默不作声,目光越过桌案,落在窗外洁白如新的雪地上。
“所以熊恪,如果你仍然想离开段家,现在立刻走。”段爷爷说,“再晚一些,也许我会后悔。”
空气之中静默了很久。
熊恪沉默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退后半步,深深鞠下一躬:“段先生,珍重。”
许久。
书房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人打开,又重新关上。
***
从滑雪场回去,段白焰大概吸太多冷气着了凉,下午又小小地犯了一把病。
姜竹沥给他喂了药,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塞进被窝。
段白焰的眼睛是内双,一旦生病,就衬得眼角那颗小泪痣格外可怜。他缩在被窝里,语气虚弱,低声叫:“竹沥。”
“嗯?”姜竹沥正在给他加毯子。
“生个孩……”
她气急败坏:“睡你的觉!”
解决掉不情不愿闭上嘴的段公主,姜竹沥下楼,翻出先前准备好的饺子皮和肉馅。
刚刚包好两个饺子,段爷爷从楼梯上走下来:“咦,竹沥,你包饺子怎么也不叫我们?”
“我们只有三个人……”姜竹沥想了想,实话实说,“其实也吃不了多少。”
所以她干脆一个人动手了。
段爷爷捋开袖子,开始洗手:“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姜竹沥一开始以为,爷爷是来玩的。
但包了几个,她惊奇地发现:“爷爷包得不错诶。”
段爷爷嘿嘿嘿:“之前小白奶奶还在的时候,我经常给他奶奶打下手。”
姜竹沥很好奇:“除了您之外,小白从没跟我提过他其他的家人。”
这问题问得九曲十八弯,段爷爷是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一边包饺子,一边笑:“因为小白的爸妈是两个混球,搁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竹沥:“……”
如果他是说自己儿媳妇混,那她尚且能理解。
但连带着儿子骂进去了……
姜竹沥不太能想象,这到底是对什么父母。
她主动把话题扯开。
段爷爷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眼界开阔,能侃的事很多。
两个人一下午包完了所有饺子,姜竹沥洗洗手,“我上去看看小白。”
“去吧。”
她走出去几步,段爷爷把饺子放好,顿了顿,又忍不住:“竹沥。”
“嗯?”她回过头。
“对小白……对小白好一点。”不知怎么,段爷爷说后半句话时,竟然有些艰难,“他……以前,过得不太好。”
姜竹沥站在楼梯上,愣在原地。
***
段白焰这一觉睡了很久。
屋子里太暖和了,爷爷和姜竹沥都在身边,他被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围着,连梦境都变得温和。
再睁开眼,已经入了夜。星辰如灯,雪山如梦似幻。
他动动手指,手边传来一阵暖意。
段白焰愣了一下,按亮床头夜灯:“竹沥?”
姜竹沥昏昏欲睡,一下子醒过来。
她坐在床边揉眼睛,像只乖巧的小羊羔:“你醒了?”
“为什么不躺下来?”段白焰掀开被子,大方地发出邀请,“来。”
姜竹沥没有犹豫,钻进去。
她刚刚不敢动,是怕弄醒他。
然而现在必须要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