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乃下策,谋攻为上。”
如果今日步莲华不在,她也不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虽然他们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也不会觉得她人微言轻,但和打仗有关的事情,阿兰一直不敢多说。
可这次不一样。
她点燃傅则的尸体后,在跳动的火光中,看向姚康城的时候,忽然有了个想法。
上战伐谋。
“我们现在不必强攻。”阿兰说,“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可以尝试。”
“我们有谋啊……”月霜说,“其实我们跟姚康城扯皮很久了,洛川拿下来后,姚康竟然还没动静,梁霄是太\子\党,主死战,想给太子立个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所以……就谋不下去了。”
“谋战没有谋不下去一说。”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黑衣白花,一直静静立在帐门前的贺然发了声后,看向阿兰:“兰姑娘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兰愣了一下,欲点头,又有犹豫。
是吧,但也不是。
不过,贺然的意思,则是用瘟疫来灭姚康,这个法子江宁和楼玉他们肯定也知道,只是不肯去试。
“瘟疫?”
江宁皱眉,看向贺然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不行的。”果然,楼玉摇头,“大宛一直仁攻,若是也用这么阴损的法子,这是对姚康城百姓的一种漠视和残忍。”
“这话说的可笑。”贺然也不惧,阿兰发现,她一旦被发掘,身上的那种无惧无畏的张力,比自己要露骨得多。她尚且以自卑为盖,压住心中的不甘和急于发声的yù_wàng,但贺然不是。
她直视着楼玉,咬字清晰,语气平静,缓声说道:“十万打一万,是绝对能在战场中取胜,但你与宁远将军心里有数,十万大宛军,即便攻城器具粮草一应俱全,可真要打起来,强攻之下,你们拿的是你们大宛自己的兵士充填。为了姚康城区区一万人,用你们的精兵去换,值得吗?”
帐中无人说话,自然也无人叫她闭嘴。
北朝的这些人,打小受到的第一条教导就是:听。
听,听不同人的声音,莫要以身份为由,使意欲发声之人闭口不言。
不听,必塞。
“大宛的主公,是胸怀大国天下之人,然三十年来,你们上了战场却要推行可笑的仁,仁给谁看?南朝的百姓只会跟随胜者与力量,你们大宛在胜战之前展现仁思,无异于对牛弹琴,可笑之至!”
话虽有理,但楼玉笑了一声,挑眉问道:“我们大宛?那你又是什么人?贺族?”
此时说此话实属不明智,楼玉说出来后,自知失态,低声道歉,摆手道:“算了,我只是听不太习惯。”
“不,不是贺族。”贺然说道,“我是天下人,是以后能一统十三州的那个大国之人,那才是我们,而现在,只是你们大宛。”
纠结于此没有意义。
气氛也闹僵了。
贺然声音也未高扬,依然平静,连表情都是无波澜的,可原本朦胧如蒙水雾的双眼,现今却熠熠发亮:“他们能用尸体入水的方法来传播病疫,我们为何不能将尸体通过投石器扔入姚康?不战而胜,方法多的是!难道你们把姚康的那些人当做人,把自己手下的精兵当做攻城填尸吗?有战无仁,仁者不战,二位少将军,还是太年轻了!”
但没用。
贺然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话即便他们听了,也不会采纳。
这种方法,他们的良知不允许。
“不管是姚康或者是帝京,我们都不会让百姓染上病疫,用这种方法来打仗。谋略虽为上策,但这种法子,不可能用在我在的战场上,我,或者是江宁,我们都做不到。我们是打仗,打仗是需要用血肉充填,但打仗是打仗,却不是屠杀,不是泯灭良心,只为杀。”
贺然明白他已经摆明了态度,却依然用这句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杀,何来胜,不胜,何来天下!”
月霜早一声不吭,蹲在步莲华身边,抱着大刀等结果。
反正她只是个接命令完成命令的战场杀将,打不打,怎么打,都等主帅发话。
步莲华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问道:“阿兰,你刚刚想说什么?”
楼玉看向阿兰,那目光,可能在说,如果阿兰敢再次说出投尸体利用天气瘟疫灭姚康,他就把她扔出去。
阿兰回过神,发现两个人争执完了,把头一转,对江宁说:“谋战……我是想,使诈。”
江宁搓着下巴,问她:“何叫诈?”
反正一个说完了,听听另一个的也没错。
“利用疫病诈。”阿兰说,“我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但不一样。不用真的对姚康做什么。”
月霜凑到步莲华耳边,悄声说:“哥,你看不见,我给你说一声,阿兰现在整个人是亮的。”
月霜觉得,阿兰在鼓岭擦亮火折子,点燃傅则,在火光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