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在手,应该可以应付。他边想边往爷爷的小屋走去,不知道那个人在不在这里……
他边想边走,不觉间就回到了爷爷的小屋前。冯羽顿时怔住了,看到那间房子他想了起来,屋子还在,不过不是现在的屋子,而是十年前的草房。自己现在所在的,是十年前的穹隆山。十年之前,自己十岁……十年前,难道……
「你在那里做什么?在哭吗?」
冯羽猛抬头,只见那个男人一袭白衣,银发金眸,正是十年前初遇时的样貌。「我没有……」他想回答,却觉得颊上忽地一凉,不禁抬手摸去,眼泪……泪腺完全不受控制一般,任由泪水滚滚地从中涌出,才一抹去,就又再度淌出来。
「冯羽……你在哭么?」男人皱起眉,向他走来,突然觉得男人好高大,不,应该是自己变矮了。区白月走到他跟前,眼中是满满的温柔,俯下身,银发垂下来,「为什么,要哭呢?」修长的手伸上来,轻轻拭了他腮上未落的泪珠。
区白月欺近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冯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独自在山上哭泣着的孩子。曾经在遥远得仿佛隔着厚厚的雾霭的记忆都转瞬间清晰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伤心,满怀的委屈却在见到眼前美丽的人儿时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他的脸越来越近,金色的双眸中是狭长的瞳孔,挺直的鼻,樱色的唇细细薄薄,慢慢地,慢慢地落下来。
冯羽后退一步,刚好避开了那个即将来临的吻。「区……白月……」一阵清风吹过,白色的花瓣再次纷飞起来,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香气。
「嗯?」细细的眼眯起来,嘴角浮着笑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唰!」桃木剑带着风声猛然刺出,直取区白月小腹。男人伸手的动作在空中定格,白色的棉布浴袍上慢慢地绽放开红色的花朵,妖艳夺目,是这世上最美丽的花。漂亮的五官,先是惊讶,然后扭曲起来:「冯……羽?」金色的眼眸转成了赤红,「为……为什么?」
冯羽手不释剑,镜片上只反射出区白月痛苦的表情:「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疾疾如律令!」剑指抵住剑柄,桃木剑锷上腾起青焰,呼地就烧到了「区白月」身上。
「呀!」只听一声惨呼,那人全身瞬间被火焰包裹住,片刻工夫就化为地上的一摊灰烬。
「为什么?」
冯羽低头收了剑,甩去上面的灰尘,身后响起他有些调侃的调调:「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十年了,用那个时候的记忆就想扰乱我的心智吗?何况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唐突,就是写小说也要先有个铺垫啊。」他依旧没有抬头,仿佛是在和手中的剑讲话。
坐在树上的男人歪了头:「真看不出来,平时那么没大脑,见了美女就腿软的家伙,关键时刻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嘛!」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冯羽转身向着他,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那是你发现得太迟了。」
区白月从树上轻轻落下来,嘴角挂着笑意:「是你早先不该保存实力的啊?」
「那就让你见见我真正的实力吧!」冯羽口里说着,身形乍动,剑已出手。区白月侧身闪过,一手扣了剑身。
「怎么,连真的区白月也要杀么?」
「要怪只怪你别的人不装,偏偏要装他!」冯羽一翻左腕,「叱雷咒,五雷行火,疾疾如律令!」一掌拍向那「区白月」。
它想躲避,怎知那掌风刚至,衣角就起了火。「你!」美丽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没想到这样也骗不了你……」它扯掉身上那块着了火的布片,「我倒不信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杀得了我!」
「杀不杀得了你我不清楚,不过要装得像那只臭狐狸,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冯羽反倒笑了,单手结印,「开!」那块掉在地上的布猛地蹿起尺余高的火焰,一下就烧上了那个「区白月」的身。
「不要啊!」它在火中剧烈地挣扎着,冯羽感觉到自己四周的景物似乎也随之燃烧了起来,原本就是夕阳下的天空,真的从边缘开始出现焦糊的黑色。
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冯羽环顾四周,已是一片血色的天地。
「看来这才是本体内部啊……」他自言自语道,不过这颜色也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一低头,却发现刚才自己拉近来的那个男人正蜷缩在自己脚边。看他满头大汗,在睡梦中抽搐着的样子,想必正在遭受和自己刚才差不多的折磨。
「喂!你给我醒醒!」「啪啪啪」扇了几个嘴巴,男人终于悠悠然醒转过来:「雪儿……」男人一睁眼,看到面前抱着自己的冯羽,竟然就一把当胸搂住他:「雪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谁是你的雪儿!」一记凶猛的爆栗砸下,男人又差点儿晕过去,「你给我看清楚!」
「你是……」男人摸着起了包的头顶,才想起来要问。
冯羽不想和他多啰嗦:「我是要帮你的人。你的魂魄现在就被困在这棵你女朋友变的妖怪树里面,我们要想办法让你出去,还要解了她的执念。」
「不可能!」那男人居然斩钉截铁地否定道:「雪儿不会变成妖怪的!一定是你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