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千荨一怔,问道:“你来做什么?”
“呃...”刘苏自然不会吐露心中想法,便道:“我想问师父想吃什么,我打算去找点食物来。”
落千荨嘴角微扬,柔声道:“此下荒无人烟,但愿能找到什么食物便好了。”
刘苏四下里看了看,道:“那我先去摘几个椰果,然后去猎几条海鱼来罢。”
落千荨抱膝而坐,淡淡点了点头。
刘苏望着落千荨纤弱清丽的面容,忽然觉得师父待自己真的不错,平日里少有冷言冷语。虽然自小到大从未有这般贴切的感觉,但自从下山以来,看见师父处世冷艳的态度,尤其是与常枫两相对比,幸与不幸,大相径庭。想到此节,原本心中敬畏儒慕渐渐化作几缕细水流光。
落千荨忽地瞟了他一眼,奇道:“你怎么还不去?”
刘苏倏然回过神来,忙道:“我这就去。”说罢不再多留,径自往海岸走去。
常枫见他寻找食物,便起身与他同行而去。来到海滩,刘苏攀上椰树,手起手落,很快便摘得四五个椰果。正欲下海捕鱼,却发现常枫仍在摘着椰果。
刘苏问道:“你摘这么多,吃得完吗?”
常枫微笑道:“我一人自是吃不完,可是有十余人呢。”
刘苏吐吐舌头道:“他们怎么不自己来摘啊?”
常枫道:“大家赶路这么几日都有些累了,这点小事我一人来做就好。”
刘苏觉得常枫为人果然不错,当下帮他摘了一圈椰果。二人将满满一怀椰果送回诸人歇息之所,这才返回捕鱼。
时下暮色渐合,海风呼啸。常枫足踏波浪,凌波步玄,不时手起剑落,精准无误地刺中一条海鱼,轻轻挑剑,后面的刘苏便将飞落的海鱼抓住。
刘苏见常枫道行深湛,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更是羡慕不已,心道:“日后我得要勤加修习,若有常枫这般道行,便不会再被无为尊者那样的卑鄙小人偷袭了。”
不多时,二人满载而归。众人已升起三四个篝火,三三两两围坐一起。陆云与广玄门弟子坐在一起,丝毫没有见外之意。落千荨却孤身坐在离众之所,也升起了一个篝火。
陆云远远叫道:“落姑娘,过来与我们一起坐罢。”
落千荨淡淡道:“不必了。”
陆云干笑两声,抬手看了看苍穹,只见阴云密布,电芒撺动,大雨顷刻便至。他道:“落姑娘所处并无枝木避雨啊。”
话音未落,雨势哗哗而下,落千荨还未反应过来,身前的篝火便熄灭了。
她秀眉一蹙,十分不情愿地移开了五六步,来到繁密树梢下的避雨点歇下,复又燃起篝火,始终不与他人同坐。
刘苏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自己当与师父一起,于是拿起两人份的食物来到落千荨身前坐下。正自烤着新鲜的海鱼,二人先行品尝了几个鲜美甘甜的椰果。鱼肉渐渐烤熟,散发着馋美的香味,不禁令人食欲大增。
刘苏忽然想起当日与南宫月偶遇叶寒的情景,问道:“师父,叶寒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落千荨沉吟片刻,道:“此事不好说,自古以来好坏之分便是站在不同立场而言。他效命冥刹宗,对于正道而言自然十恶不赦;然我们并非正道,也无需遵守什么正魔之别,暂且将他归作无关之人罢。”
刘苏思索片刻,讪讪道:“我两次见他e娜欢异,倒不知日后见了他,该当他是朋友还是敌人。”
落千荨淡淡道:“非敌非友,不过他为人正直,尚可结交。”忽然语调一变,“此次蓬莱岛若见叶寒,彼此便是死敌。”
刘苏见落千荨神情凝然,十分听话地说道:“既然师父这么说,我记住了。”
落千荨淡淡点头,道:“吃完东西早时歇息罢,雨一停我们便走。”
雨若惊鸿,半夜未停。
梦到一半,刘苏忽然醒了过。不知是何缘由,竟是难以再睡了。
他坐起身来,抖了抖身子,只见众人均已倒卧睡去,落千荨背倚树干,浅浅而眠。映着微弱的火光,她的脸颊有若新月青晕,朝华雪砌。
夜风阵阵不停,打落了几点雨丝,颇有寒意。
刘苏轻叹一声,振下自己的外衫,轻轻披在落千荨单薄的白衣上,自己倚坐在篝火旁,目色沉郁,喃喃望着火苗出神。
那天花前月下,执手铭约,幕幕浮现在自己脑海中。时隔数月,却犹如昨日一般清晰。伊人不在己身侧,日里虽有师父与常枫的深情关怀,但只有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方能深深体悟到那阵彷徨与缥缈。
“我如不私自下山,与师父仍居在山林草屋当中,时光漫漫,虽然平淡,却不如这般悲喜无常。”
语罢,他低低一笑。
不知何时,漫天雨势竟是停了下来,花草枝叶的婆娑也渐渐逝去。留下的唯有深沉的寂静。
刘苏淡淡扫过,见众人睡得正香,便没有叫醒他们。独饮相思,直至东起苍霞。
早间,落千荨醒来之际发现自己身披一件外衫,刘苏倚在身畔睡下,不觉蜷缩成一团。篝火早已燃尽,惟有灰烬。
她叹了一声,取下外衫盖在刘苏身上,起身拾起一些柴火,复又燃起篝火。
陆云其时也已醒来,静静看着她师徒之间的情真意切,没有说话。
又过一些时候,朝霞满天,驱散了无尽的阴云。落千荨见诸人前前后后都已醒来,于是轻轻碰了碰刘苏,道:“起身罢,我们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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