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若是换作行风你,此时会如何作为?”燕昱顺势抛出问题。
“等。”一个字,叶行风说得铿锵有力,“无论是大殿下还是二殿下你,越是这种时,越加不宜轻举妄动,大皇子那边,只等宁王归来下诏赐封即可,过多举动反而画蛇添足,至于殿下,此时自然不宜出头,若能将自己变成隐形人,那是最好的。”
燕昱闻言沉吟。
叶行风再道:“近日朝堂上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到宁王耳中,相信宁王不会被动地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他会动,而且很快,相信就在这几日了,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动法?”
燕昱略略直身,抚掌赞叹道:“一切尽如行风所料,且皇叔已经动了,今日清晨西北有快马回京。”
“竟然回来的这么快?”叶行风诧异,看来宁王麾下亦不乏能人,“那宁王说了什么。”
“请罪。”
叶行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妙,甚妙!”
燕昱点头:“确是高招,眼下这把火是点不上我了,就看大哥他如何处置后续。”
“结果已然可以预料。”叶行风收敛神态,坐正道:“虽然宁王这最后一步落得巧妙,救回半壁残局,但这一局终归还是他输了。”
燕昱注视着叶行风道:“看来行风你很是看重姚凌云,经此一役,更是大为赞赏。”
叶行风会心一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然而他外认真,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同为当世读书人,从前我一直觉得,他能被启帝陛下赞为天下第一才子,只因他是当朝右相之子,有机会面圣罢了,若我与他易地而处,未必就会比他差,即便此时亦然。”
暮色,不知不觉间染透天地,由此看去,目之所及,尽是晚霞照映下的暖暖余晖,分明是温暖色调,可偏偏又带着种寂天寞地的残与艳,叶行风轻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壶,面上的笑意亦已消去,道:“人生得一知己是幸事,能得一对手同样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
燕昱笑道:“你们的对决,本皇子很期待。”
身在东宫的姚凌云,突然眼皮直跳,不由得拢下手中书册,抬手覆上右眼。
“怎么了?”燕辰见状,停下正做批注的笔,关切问道。
“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姚凌云放下手,微偏头看向燕辰,四目在空中相接,姚凌云漫然一笑,出口的话虽不正经,可口气却很严肃,但要说认真,却有稍显懒散。
燕辰闻言不以为然,起身上前,收走他手中的书册,说道:“累了就别看了,先休息会儿。”
姚凌云任他收走,嘴上计较道:“科考在即啊殿下,微臣自己的面子尚且不打紧,可不敢卸了殿下您的面子。”
燕辰在姚凌云的对面落座,顺势将手中书本搁至一旁,侧目扫一眼,轻笑出声:“《渊海子平》,本皇子竟不知道,现在的科考还涉及八字命理之说?”
姚凌云煞有其事点点头:“毕竟时代在进步,为官者要懂的东西也需慢慢增加,岂能永远在原地踏步,一层不变?”
燕辰先是一怔,而后再度笑开,连眼神也起了变化,硬生生地压下笑意,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不知寻卿看了此书半晌可有何收获,不如替本皇子补上一卦?”
“好啊,殿下要测什么?”
燕辰薄唇勾笑,眉间眼底fēng_liú无限,轻飘飘地吐出两字。
“姻缘。”
☆、大襄双壁
八月初三,秋。
历时不过一年有余的西征大军,随主帅宁王凯旋归京。
此次西征是大襄正式成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兴兵战争,大军归来之际,整个东都皆为之欢呼沸腾。京师的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聚集在道路两边,挥动着双臂,夹道迎接远征的英雄凯旋归来。
欢呼声不绝于耳,盛况空前。
左相宁永忻更是奉命领着文武大臣亲临北城门迎接。
骑马踱过嘈杂的人群,下马穿过巍峨的宫门。
随着燕骁一步一步踏近大襄权利中枢所在的元和殿,跟在他身后的将领随之一个一个逐步递减,直至燕骁的脚步踏上通往元和殿所在的千重宫阶时,身后只余低头尾随的宫廷侍从。
薄日流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人间,打在人的身上本该觉得炎热,却在瞬间就被拂面而来的秋风中所带着的些微寒意,给中和掉了。
不冷不热,气温适宜。
燕辰端坐高台之上。
在一片鼓乐声中,宁王燕骁拾阶而上,身后朱色的披风迎风而荡,头顶盔上的鲜红流苏同样随风摆动。
元和殿中,宁王俯身下拜,虽是臣服之姿,然其双目灿若日月,似有风雷隐于其间。
吏部尚书阮清华面对着群臣百官高宣西征功绩后,燕辰倾身站起,微抬手示意:“宁王请起,此此宁王率军西征,坐镇嘉峪关,虽因身体之故,未能亲上前线指挥,然点将之功亦不可没,而今西域动乱荡平,西征军大胜归来,扬我大襄国威,特赐宁王黄金万两以示嘉奖,其余西征将领,着吏部尽数lùn_gōng行赏。”
“臣谢恩。”
事态发展至此,已与预想完全不同,影响朝局境况许久的西征大捷,在收到宁王的“请罪”奏折后,就如同盛夏的滚滚热浪一般,入秋之后,便了无痕迹,草草收场。
人生,总是充斥这各色各样的不可控制,也正是这些不可控制的因素,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