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看,仨人七歪八倒的,脸上的表情相当迷醉,老乡乐了:“怎么啦?你们城里人晕驴啊?”
夏炎一脸菜色地给老乡塞了几百块钱:“大哥,谢谢了。”
这会儿雪已经没下了,路上的积雪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夏炎把小破车开出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给余下两位“晕驴”的城里人造成了严重的生理不适,不过谁也没抱怨。
上了高速之后杨铭才缓过劲儿来,虚弱地开口汇报情况:“夏队,张小文的情况基本上弄清楚了。”
“说。”
“张小文不是张小武的亲妹妹,她是张小武的父母收养的一个孤儿,但张家父母一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和小武的关系也很好。我原先也听小武说过他有个妹妹,但不知道是这种情况……
“张小文上初中的时候,小武正在外地读大学。刚上学没多久,小文就跟父母说过他们班有个男同学常常看着她,一开始父母没太在意,只是觉得小男生可能是暗恋他们家闺女。后来有一天,张小文跟张母讲那个男生经常跟着她,吃饭跟着,上厕所也跟着,放学回家也跟着,张母觉得这事儿已经超出青春期男女那点懵懂情怀的范围了,就跟老师也反映了,老师当时也说会跟男生谈谈。
“张小文上初三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慌慌张张地从学校跑回来,说那个男生试图强丨奸她,父母见女儿身上有伤痕,就报了警了,当时接警的是一个姓陈的警官,照片给老两口看过了,就是陈志峰。
“当时小文去做了伤痕鉴定,只有一些刮蹭伤,没有被侵害的迹象,父母就想以强丨奸未遂起诉。可问题就在于,这个男孩平常在学校是个模范学生,成绩优异,待人温和有礼,在老师同学们中的口碑都不错,大家都不相信这个男孩会做这种事,警方没能采集到其它有用的证词。案件所有的证据就只有张小文一个人的证词和她身上的伤痕,又还是未成年人,起诉也不可能成功,老陈就劝张家父母撤案了。
“我们开了五六个小时车找到张小武的老家,才知道张小文已经去世了,自杀。经过那件事情以后,张小文在学校四处受到排挤,大家说她故意造谣,恶意诋毁人声誉,其实目的是想引起关注之类的,这样的说辞编排得一套一套的,各种污言秽语都往她身上加。张小文本来就性格孤僻,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小姑娘整天在学校忍受着言语暴力,心理终于承受不住了,选择了自杀。她拿刀割腕,割腕之后还没死,又在脖子上补了两刀才死,跟陈志峰身上的刀伤数目一致。”
“夏队,”杨铭顿了顿,“这事儿难道真的是小武干的?”
夏炎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正面回答,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夏林说道:“后面这位福尔摩木有什么想法吗?怎么不吱声?”
夏林在温度适宜的车厢内躺得正舒服,懒懒回了句:“您老心里跟明镜似的,还问我干吗?”
夏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杨铭恍然大悟:“夏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对吧,所以才答应三天的!”
夏炎诚实地回道:“哦,不是,那会儿一点底都没有,现在也没有关键证据,不好说啊。”
杨铭:“夏队,我觉得吧,小文这个事儿虽然很无奈,但也怪不到老陈头上,毕竟没有证据他也确实没办法嘛……”
夏炎开口打断了他:“不是没有证词,而是他把证词抹消了。”
杨铭一双眼瞪得老大:“啥?”
夏炎平静地说:“你还记得我怎么当上支队长的吗?”
杨铭一脸疑惑:“……你不是说因为你帅?”
“你就不能记我点好的?”夏炎说,“虽说帅也是一方面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老陈受了处分降了级,我才有机会被提了上来。这事儿老陈讳莫如深,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元宵节那天,我从老郑那儿才打听出来,大约两年多以前,老陈经手的一个案子丢了一份证词。时间太长了,案子的细节老郑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受害人的好友的证词,对案件定罪至关重要。证词丢了,证人也找不到了,案件也就不了了之了。几个月后,区里受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老陈是收受了贿赂故意销毁了一个案件的证词,导致凶手未能绳之于法,受害人不堪重负选择自杀。这事儿往大了说,相当于老陈间接害死了受害人,于是内务部就立刻着手调查,但是呢,举报人什么线索也没提供,老陈的账上又清白得很。可能跟老陈上边那位也有关系,总之内务部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到赃款在哪,后来就大事化小,因为丢失证供得了个处分降了级。
“结合你今天说的情况,基本可以还原这个案子了,当时肯定有一个关键证人,是张小文的好友,她的证词对嫌疑人很不利,而老陈因为收受了贿赂,把这份证词销毁了,说不定证人的消失也是跟他有关,最后只能以证据不足撤案。顺便一提,我发现老陈的老娘家里有很多价值不菲的摆件,大概就是当年的贿款。
“老陈或许是觉得侵害并未实施,而加害者在大家眼中又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