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暖日,凉风萧瑟,原本修剪整齐的草木已经混乱不堪,处处透着私宅曾被蛮横闯入的痕迹,躲在木柜子里的林雨霏不敢吭声,无数人突然的哀嚎,以及之后莫名的销声匿迹,令她捂住嘴巴,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后悔不久前冲动地独自行动,闯进了这间空旷破旧的杂屋。
“范玉卿?”她跳下树后便小心翼翼地在宅中四处探索,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范少侠?”
“到底去哪儿了?有没有在这里啊……”左右走动着,猛然停住脚,隐约听得远近不一的说话声,她循着声音来到房檐之下,耳边的脚步声自右手边的廊下传来,且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乍一听去,脚步杂乱无章,必定人数不少,她不敢确定来者是谁,属于哪方,眼见对方脚步声越发地急促,似立马要从拐角的廊下过来,她心中一慌,连忙推开身前的房门,躲进了一间看似废弃的房屋里。
才迈入便迎面撞上了一股尘埃味儿,眼睛在四下漆黑中,只能瞧见高高的墙面上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外面是朗朗之空,云层叠加下,露出些阴郁之色。
她无心多看,门来不及关,反身在门后贴着墙壁藏好,背上一碰触,细碎的尘土簌簌往下掉,粘在她干净的漂亮衣裙上。
“早知道,该穿一身便于行走的衣物,若能着男装,便再好不过了。”她暗自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下次再不该如此莽撞行动,得细细计划才是。
稍微挺了挺背脊,又不敢妄动,因为一动,后背就蹭着了墙面的沙土,然后哗啦啦掉下,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她怕被人发现,只能僵着脖子的同时,转着眼珠子左右观察。
她在入门后的左手边,背靠着墙后,右手所及之处便是一个漆黑的木柜,陈旧发霉,抵在最里面,占据了门后的大部分位置,她的身子被大门遮挡住了部分,却并不能完全藏下。若是有人进来,一转头,定然就瞧见她只能遮住一小半儿的身子。
望了望上面,头顶横梁逼仄,错落的蜘蛛在横梁间扩张,房内空旷破旧,除却好些不用的大小柜子,还有堆叠得高高的或圆或方的木材,似是修建时余下的弃木。
这种房间,应该不会有人进来才是,她暗中祈祷,希望自己运气不要太差。
这么些年,她在洛阳城独自游荡,还从没有人敢真正将她林大小姐怎样,可如今在这小镇外的别苑里,她莫名生出了两分忌惮和忧虑,毕竟除却这宅子的主人或可算大户人家,但此处到底也只是个偶尔休憩的别苑,位于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山脚之下,距小镇虽不是很远,也要走些路程,若出了什么事儿,谁知道?
“空宅残苑,暴尸荒野。”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词,令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莫要乱想!莫要乱想!她伸出拳头垂了垂自己的脑袋,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莽撞,并希望自己能够安全回家。
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她的心跳达到最高处时,又渐渐变得越走越远,看来是已经从门外过去了。
嘈嘈杂杂消失无踪,她蓦然睁开眼,嘴角一弯,这才打算出来,心中暗道: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坏,至少这一次来说算是。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开腿就要走,“咔嚓”一声,有人踩碎了地面的瓦片,她连退数步,只好再次缩回门后藏匿,这一次,她直接钻进了柜子里。
有什么人进来了,脚步柔缓,带着清脆的银铃声,每走一步,那铃声便晃动一下,越来越近……
那人入内后,铃声渐渐停下,半天都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她不敢伸出头去看,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来者何人,怎么不说话?稀稀疏疏的细微声响,令她有些发毛,无奈看不清,只能瞎想。
根据小武所言,三清门毫不避讳地闯入了张家这处别苑,其目的,无非就是求财,再不济也就是复仇,否则两者之间,一个习武,一个从商,断然不会有别的纠葛。
可是,即便三清门众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范玉卿他们和张家的众人,究竟又到哪里去了呢?全部逃走了吗?
“这根本不大可能。”她摇摇头想道,“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想起刚入宅时,那些混乱的场景,显然有过激烈的打斗,只是……正在绞尽脑汁思索因由,大门被轰然推开,重力的撞击差点压到了她藏在柜子里的身躯,宁静的屋子里突然喧嚣了起来。
她知道,定然是有一拨人冲了进来,并且,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似是冲着原先进来的那个人所说。
果不其然,很快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回应,声音轻柔似水,倒好似一个温柔的姑娘。“我是何人?”那姑娘说,“你们坏了我的事,那我便是取你们性命的人。”
屋内当然绝不止说话的二人,林雨霏竖起耳朵,发现声音渐起,双方之间的对话逐渐变得剑拔弩张,她的唇越咬越紧,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外面却已是在突然之间,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哀嚎。
“打起来了吗?”她握紧手心猜测,“究竟那个姑娘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
捂住狂跳的心,黑暗却令她无限趋于紧张,也令她不敢随意行动,直到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
再没有任何人说话,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