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势头一直没有减缓,华悠然把眼睛扯开一条缝,正看见言子虚不怀好意地看过来。
巷子尽头,竟然是一处天然沙丘,言子虚刚才那一荡,正好飞起在沙丘上方,两人贴着细软黄沙,一路下滑,早已经把元吉甩在后面。
言子虚用自己的背贴着沙粒,把华悠然护在身前,沙子虽然绵软,可一路滑下来,难免磨伤皮肤。
滑出不知多远,言子虚把手往沙土里一插,这才停住身形。
华悠然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赶紧松开了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好,胡乱向前方看去。
连绵无垠的黄沙,一直绵延到天际。一汪小小的湖,象珍珠一样镶嵌在黄沙之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在天边晕染出一抹红。
天地之间空无一物,最渺小的就是自己,最清晰的只有眼前的彼此。
华悠然心口跳得厉害,平时那些话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眼前只有言子虚越靠越近,一双漆黑瞳仁里,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
“小姑娘,你要怎么谢我?嗯?”言子虚的声音多了几分喑哑,如旷古钟鸣,在耳边嗡嗡回响。
没等华悠然作出反应,他已经凑上来,低头吻住了她。湿热的唇贴上来,舌尖慢慢滑过她的唇齿,所过之处,像被烈火点燃,变得灼热滚烫。一股奇异的热流,在她体内升起,四下奔腾。
离开齐都前,宫里的教引嬷嬷,曾经急急忙忙地给她讲授了几天。华悠然隐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又不完全明白,心里既害怕、又紧张。想到自己竟然在旷野中,跟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唇齿纠缠,这种慌乱就更加强烈。
华悠然一把推开言子虚,踩着松软的沙土,向沙丘顶跑去。言子虚坐在原地,勾起嘴角,笑着看她一步一跌地跑远。他手里抓起一把沙,用力握住,沙子从指缝间缓缓流出:“小姑娘,没关系,我们总会再见面的。”他有点喜欢这样的游戏了。
华悠然像丢了魂一样,跑回蓬莱院,翻墙时,还崴了一下脚,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一进屋,妙儿就满脸是泪地扑上来:“公主,您可算回来了,那个……那个城主,简直就是魔鬼……”
“他又怎么了?”华悠然低头扫了一眼,小喵正团在角落里打盹,看来不是它惹了祸。
妙儿抽抽噎噎地说:“今天早上,我去外面找公主……看见……看见……”她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之下,话也说得不大流畅:“看见几个尊煌武士,正把一个侍婢剥光衣服关进笼子,笼子里还有几只绿眼睛的野狼,他们……在那个侍婢身上,挂上几块肉,引那几只狼过来……”
她捂住耳朵,像是刚才那阵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那笼子里的少女,一定活不成了,这样凶蛮的事情,一定是经过了城主的允许。
“公主,我们想办法离开这吧,”妙儿抓住华悠然的袖子,“听说那个侍婢,只是因为昨晚暖床时,得意忘形,不小心说了句‘我比锦雪夫人如何’,就惹怒了城主……”
真是个毫无人性的暴虐狂,华悠然抓过小喵,捋着它的两只耳朵,安慰妙儿:“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准备出海的事情,不能对妙儿说,她胆小怕事,顾虑又多,只能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带着她一起走了。
如果离开尊煌……还会见到言子虚么?华悠然一想到这个人,就忍不住脸上泛红,他那么讨人厌。可是,却抑制不住地想见他,很想再见他。
入夜时,被华悠然咒骂的“暴虐狂”,竟然亲自来了蓬莱院。玄金衣袍下的身影,脚步有点踉跄,青铜面具后,透出浓重的酒气。西域商路上盛产烈酒,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出去!”聂久渊一进来,就对着妙儿不耐烦地挥手,抓起地上半黑半白的小猫,一把丢出门外。
大门摔在门框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惊得华悠然心里一跳。他这是要干什么?
房间里灯光昏暗,聂久渊坐在榻上,斜着眼睛打量华悠然,有面具遮挡,看不出他的表情。
聂久渊从小喝着西域烈酒长大,就算扔进酒缸里,也未必会醉。借着几分似有似无的酒劲,华悠然的样子,跟他脑海里那个齐都女孩越来越相像。
其实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她的相貌实在太普通,普通得一转身就会忘记。可他就是记得那个人,记得她三分的狡黠大胆之后,隐藏着七分的天真羞怯。
眼前这个公主,其实美得多,眉眼盈盈如画,下颔消瘦尖细。呵,聂久渊轻笑一声,她很怕自己啊!一双大眼睛四下乱看,像小鹿一样茫然无措。看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齐国女子,彼此间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过来!”他对华悠然勾勾手指。
华悠然一动不动。
明明是想对她好一点,这人怎么这么不领情?聂久渊有点恼火,一把抓过华悠然,硬拉到自己身前。齐都的女孩,今早沙丘上的女孩,跟眼前怀里的人渐渐合成一个,聂久渊忽然产生了几分爱屋及乌的情绪。同时齐都来的,就对这个公主好一点吧,不能给她真心,至少让她别那么可怜了。
他低下头,噬咬着华悠然的下唇,一只手摸索着去解她衣裳的盘扣。尊煌城主技巧娴熟,华悠然已经站立不住。
脑海里已经快要翻滚成一锅浆糊,仅存的一点理智,忽然变成了言子虚不怀好意的笑脸。她骤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