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铃声突然而至。
她吓一跳,手上手机险些滑落,拿稳后,迫不及待接通,又小心翼翼的叫一声,“忆忆?”
这一声叫出,心早乱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她不能把她低落的情绪带给一个才四岁的孩子。
过了许久,未见回音。
区蓝焦急,终没沉住气,“忆忆,在么?是你吗?忆忆,是你吗?是……”
“蓝姐,在哭!”
区蓝咽了喉,吓得不敢再吱声。
他很像他,不管语气,还是神态。
一样的聪明敏锐。
一个在电话里头,一个在墙隔壁。
两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相隔不远,可为什么,让她感觉,遥不可及。
泪滑落。
她捂嘴,掩泣。
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让他为她担心。
“蓝姐?”对方试探性的叫一声。
“没有,忆忆,我没有,蓝姐没有哭,只是身体不舒服。你知道的,蓝姐不喜欢到处跑,刚到欧洲不太适应。”
不断的强调,过多的解释,只为掩饰。
可又骗得了谁。
他呵呵笑了,“蓝姐真笨。”
忍俊不禁的,区蓝嘴角一抽。
被儿子说笨,多少不光彩。
“蓝姐是怕打雷吧?”
区蓝四周望去,漆黑夜里,什么也没有。她苦笑摇头,他怎么会在这,他远在东南亚一个无人知悉,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岛屿。
“你那打雷,我听到了呢。蓝姐别怕,有忆忆,有爸爸在,不用怕。爸爸是担心蓝姐。刚才灰叔叔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知道你去了那。是爸爸让忆忆打电话给蓝姐的。”
小家伙一直在笑。
情绪是会传染的,哪怕不曾见面。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他。她也跟着放松下来,静静的屏息听着。
“我问他为什么不打,他不告诉我。他还说,蓝姐不留恋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总是打雷,所以蓝姐不喜欢。他还说,因为有了忆忆,蓝姐才会好好活着。”
他顿了一会,“蓝姐,是这样的吗?”
区蓝哑然,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
因为有他,她才苟活多年。也因为有他,她才努力拼搏。
但她不能说。
她讨厌这冰冷的手机,让她感觉不到他的温暖,哪怕一个拥抱,也无法给。但她又离不开它。
是它,让她得以跟他说说话,
是它,让她能偶尔跟他视频见见。
“忆忆。”
“在。”
他一直在等她。
区蓝一笑,“忆忆快生日了,想要蓝姐送什么?”
“嗯,我想想啊。”
过了一会,他才小心问,“蓝姐和爸爸能一起陪在忆忆的身边吗?”
区蓝脸上的笑瞬间止住。
她想,很想。
可上次见他,还是她死乞厚脸哀求,外加威胁,才得以见一面。
他们不许她见他,她的儿子,他们不许她见!
凭什么?
她小心的问,“蓝姐一直在努力,忆忆,相信吗?”
“相信。”
没有犹豫,
茗岛,白公馆,一个小男孩,上身格子衬衫,下身一条深黑牛仔裤,精致的脸白皙干净。
他放下手机,眼望电脑。
屏幕上,正是当下蒙特卡洛雷雨交加的夜晚,黑漆漆的一片,掺杂着斑驳闪烁七彩霓虹灯。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轻声提醒,“楚少爷,该上课了。”
他回头望向他,清辙的眼里透着无邪,“,爸爸还说,如果没有蓝姐,也不会有忆忆,是这样的吗?”
被称为的男子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悸,这个问题,他无能回答,亦也不敢,他犹豫着问,“刚才您为什么不直接问蓝先生呢?”
“蓝先生?”忆忆喃喃自语,唇间绽开一笑,“好像道上的人都这样叫她。”
道上?
惊住,眼前这个才四岁,他服侍三年多的小男孩,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心下疑惑,又不敢猜度,伸出手扶他跳下椅子,合上手提跟在他身后。
前进的脚步突停。
“她老哭,我没敢问!”他背对着他,轻声低喃。
几不可闻。
呆住,久久回不过神,看着渐渐远去的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小身影。
他说他不敢!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家楚少爷不敢的!
区蓝呆呆的盯着电话,坐在冰冷的地面。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千万种可能,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变得如此不堪。
儿子不能相认,丈夫忘了她不要她。
明明一个就在电话那头,一个就在墙的隔壁。
如此亲切关系,本该琴瑟和鸣。
为什么如此无能为力,
干望着,把这世上最亲的人当陌生人。
听他们一声一声的叫,蓝姐,疯女人。
这本不是她该有的称谓。
无人能体会区蓝此刻的心痛,或许该说,区蓝这一生的悲痛,也无人能懂,因为她从未表现过,哪怕压抑的痛苦,想哭。在这无人漆黑的夜里,也变成无声的嘶哑,折磨的只有她自己。
好巧不巧。
黑暗里,有人轻喃:忆忆。
那是一个拥有着一双深紫色眼睛的男人,那样颜色晕化的使人心醉,只是无人察觉它的变幻,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所有心思在区蓝身上。
只因那个目中无人敢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