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呆到晚饭,赵洛懿才从屋里出来,拍李蒙的门,看见曲临寒也在里面,严肃的嘴角下拉得更厉害。
曲临寒对上赵洛懿冷峻的眼神,不由自主有点怕他。
李蒙戳了戳他的背心让他站直。
两人的小动作一点没有瞒过赵洛懿的眼睛,赵洛懿淡漠道:“去吃饭,曲临寒,你住门上写‘戎’字那间屋,吃完饭回来收拾。”
两个徒弟跟在赵洛懿身后下饭堂去,李蒙还从来没被赵洛懿带着去过饭堂,平时都是薛木头带他,现在他有了师父,又有了师哥,走路都带风,看见从前楼里看熟了眼的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简直想冲过去炫耀。不过顾着赵洛懿的脸,李蒙绷起一张脸,曲临寒看李蒙绷着,自己也绷着。
师徒三人一个表情,倒是不辜负穷奇在楼里不近人情“冰块脸”的名声。一路走去,碰到不少人也是去吃饭,谁也不敢过来和赵洛懿打招呼,赵洛懿自己也不理人。到了饭堂门口,才有个中年男子走来,一脸温和地来搭赵洛懿的肩膀,虽只搭了片刻就拿开,已是让其他人偷偷围观起来。
看清来的人,旁人又都装作无事,进去领饭。
李蒙乖乖叫了声:“大师伯。”
曲临寒跟着也叫了声。
饕餮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他二人一眼,朝赵洛懿笑道:“没想到出去一趟,徒弟接了回来,还又多了一个。不会又是路上捡的吧?”
赵洛懿随饕餮走进饭堂,一时间嘈杂的内堂安静下来,饕餮先让李蒙和曲临寒去领饭,他们一人领两份,李蒙对厨娘说:“不要芹菜。”
大勺子绕过芹菜炒肉丁,曲临寒看了他一眼,“我呢?”
“你随便,我也不知道大师伯不吃什么,他脾气好,不会怪你。”李蒙打好自己的,厨娘看他两个年纪小,加上李蒙长得眉清目秀,多给了几片梅菜扣肉。
“谢谢大娘。”李蒙礼貌地说。
赵洛懿和饕餮在说话,饭来了,显而易见他们忽然打住了话题。李蒙把赵洛懿那份给他,赵洛懿随手拿筷子拨弄出大块的红烧肉给李蒙。
师徒二人做来很有默契,曲临寒自知自己是半道出家后来的,没什么不满,递给饕餮那份饭,“大师伯请用。”
饕餮笑眯眯的,他脸生得福相,怎么也和饕餮这样的凶兽挂不到一处去。
“你薛师哥很想你,这两天他也在楼里,得空自己过去找他。”饕餮说。
“嗯!我也有事情请教薛师哥。”李蒙自然而然说。
“什么事啊?你师父在这儿,你说要去请教丰儿,不怕你师父不高兴啊。”饕餮笑道。
“师父不会不高兴,反正他也嫌我烦。”李蒙瞥一眼赵洛懿。
赵洛懿没什么表情,把李蒙碗里的肉又夹了回去。
“……”李蒙可怜巴巴地望着曲临寒,曲临寒不喜欢肥肉,正要把肉给他,赵洛懿又把刚夹出来的肉还给了李蒙,筷子干净的一头落在李蒙脑袋上,“吃。”
李蒙无奈地对他大师伯耸肩:“看,他嫌我。”
饕餮抚掌大笑,赵洛懿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吃完饭,放李蒙和曲临寒自由活动。
出饭堂天已经黑了下来,其他用饭的人,认识的不过冲李蒙点头,不认识的更别说了,看见也当没看见。曲临寒是新来的,听过了李蒙的形容,更不敢随随便便招呼楼里人,万一招呼的是个手上有无数人命的大魔头,还不知道怎么办。
李蒙不想回院子,反正赵洛懿说晚上要带他们上街转,还有一些时候,可以去看看薛丰,便对曲临寒说:“我们先去看薛师哥,他是大师伯唯一的弟子,师父不在时,都是他在照看我。”
曲临寒什么都不熟悉,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边走边说话,曲临寒问:“刚才你说有什么事要问薛丰?”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李蒙本就没想着要避忌曲临寒,短短几日逃亡,让曲临寒做机关去对付十数名外族人,曲临寒二话没说就去了,这份胆识和彼此信任,曲临寒丝毫没怀疑过李蒙会引开赵洛懿就先和赵洛懿离开,自然他也不能避着曲临寒,以后他们是同宗同源的亲师兄弟,很多事,一同进退正是该做的。
套在宅子里的一座独院,门上贴满了青瓷片,石门中和墙上镂空窗格里都透出来微光。
李蒙人没进去,就已叫道:“薛师哥!”
直至李蒙人都走到了跟前,薛丰平静的面容才有了变化,两道淡眉上挑,眼里透出薄薄喜色,太薄了,要不是李蒙跟他熟,像曲临寒看着,还以为他们俩感情不咋地。
“回来了。”薛丰说话语速慢,听去温吞。
“回来了,我师父亲自去接的!”李蒙兴奋道。
“应该的。”薛丰询问的目光转向曲临寒。
李蒙拍了拍曲临寒的肩,“我师父新给我找的师兄,往后不用你一天到晚盯着我了,高兴吗?”
薛丰没有回答李蒙,只上下审视了一遍曲临寒,半晌做出手势,示意他们坐下。
“稍待。”说完薛丰起身进屋。
院子里灯点得不少,石桌就近便有灯台,李蒙对曲临寒说:“薛师哥是这样,话少,不是不喜欢你。”
曲临寒讪讪道:“我没这么想。”刚才他确实在想薛丰看上去对他没有好感,才在心头说服自己,第一次见到,薛丰从前就照顾李蒙,对他有戒心是应当的。
“他去给我们泡茶了,嘿嘿,大师伯这里茶最好,喝一杯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