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看不见外面也能保证自己的方向绝对正确,因为他握剑的手不会偏移,而他的移动也绝不会偏离剑的方向。
仅此而已。
他在心中默数着距离,此时周围已经完全变成漆黑一片。
他的结界只能保证他的眼睛耳朵不被花瓣堵住,除此之外,他的身边已经塞得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缝隙。
大概是因为花瓣的壁垒太过厚重,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的神念已经放了出来,周围对他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他能够感受到不远处仿佛是出口的传送口——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理性分析,顾不上猜测这会不会是下一个杀阵——他只能感受到对面隐隐的生气,似乎在告诉他这就是唯一的活路。
快到了,快到了……
不,等等!
周围花瓣突然不再将他向后拉,反而是快乐地将他向前推去。此时他就算不催动灵力飞翔,也能够被这些花瓣带着朝前飞,而且飞得越来越快。
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除非……
除非,面前也是一片黑花泥潭!
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神念没有发现,离渊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
他闭上了眼,手指顺着剑锋划了过去,一用力刺出血来,在剑刃上涂抹出一道血痕。
那道血痕转眼间大亮,离渊觉得自己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还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半却在这把九渊剑上。
他将剑举在胸前,默念剑诀。九渊剑发出了滂沱的剑气,将他包裹在其中,带着他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剑合一,离渊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催动九渊剑,还是九渊剑带着它了。九渊剑剑气所指,一切摧枯拉朽。花瓣们直接失去了生命力,枯黄地掉了下去,转眼间化为了粉末。
转瞬之间,他就已经将困住他的牢笼摧毁了大半,像是破笼而出的鸟一样飞了出去,翱翔在久违的天空。
身后的白花不甘失败,再次向他包抄而来。这些白花仿佛无穷无尽,摧毁了大半轻易便能卷土重来,背后的白色花田是永远的后盾,而脚下的黑花泥潭则是注定的坟墓。
已经无需多想了。
离渊孤注一掷地转身,放弃了白花,悍然朝着地下兴奋的黑花砍了过去。
黑花在接触到剑气的一瞬间就变得虚弱无力,轻易地被离渊切开,只余下一片残渣。
离渊干脆落在了地上,在黑花丛中飞快地朝着目的地冲去。
白色花瓣一落下来就会被黑花吞噬,而这些黑花对于离渊却毫无兴趣,在他的面前格外柔弱,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花朵一样。
离渊杀得兴起,再一次扩大了剑气的范围。这无疑会减少剑气的威力——但是这些黑花是如此柔弱,简直是毫无抵抗之力,多强的剑气都毫无意义,因为甚至一把钝剪刀都可以轻易绞断它的花茎。
黑色花朵被冲力打到了天上,倒是很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和白色花山相映成趣。
最后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竟然这么容易就到了。
他收了剑,转过头,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飞在天上的黑花并没有落下来,而是从花瓣上生出了长长的茎枝干,落在地上,变成了一片高不可攀的黑色花林。它们轻轻摇摆着,以惯有的方式吞噬了追赶而来的白色花瓣。
大概是白色花瓣在黑色枝干中太过醒目,这一次,离渊清楚地看见了下面发生的事情:黑色花间空出的地方出现了一张张嘴,将落下的白色花瓣一口一口吃掉了。那些嘴并不是任何相似的意象,而是真真切切的人嘴。
而或许是他的幻觉,在花的茎杆之间,他似乎还看见了人的手臂在举起,努力地挥舞,似乎在表达什么情绪。但是那些嘴吃完落下的东西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动作,似乎在等着下一次投喂。
离渊难以抑制地想起了白乐天说过的冤魂。
就是他们么?
下一秒,他毫不留恋地转过头,迈进了晶石垒成的传送阵之中。
无论那些东西是什么,都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小白
走出传送阵,离渊惊讶地发现,面前是一片村落。
村落周围围,但是远处也有山川丘陵,郁郁葱葱,不再是花海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艳丽单色。
感觉到此处虽然不充沛但是还算是正常的灵力,离渊心里一松。
他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贪婪地吸取着空气里的灵力。
当他把周围一片地区的灵力快要吸光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吸取,站起身,朝着村落走去。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阵法的特性:如果你有很多选择,那就选择最困难的那一种,那一定是对的。
白花朝喜欢玩这一套,陪他玩就是了。
走进村落,里面一片和平,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每个人各司其职,忙碌地来来往往,倒是让一直戒备的离渊颇有些失望。
他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甚至还买了一碗茶,可是里面没有毒也没有下咒。
他不死心地一家家敲过去,最终总算是有了一个发现:这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是真人,是花妖。
花妖不是花,但是这也能很好地暗示,他还没有离开花海。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富有攻击性的花都已经不见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宁静祥和的花妖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