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当然不仅仅是一种文化和潮流,更是有着非常实际的作用,它确保了任何人一旦加入匪徒组织,就永远别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只能死心塌地的跟他们混,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幸存者的聚集地会接纳一个当过匪徒的人,这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逃跑和叛变的可能性。
瑟利斯特没有马上开枪,因为那个匪徒显然已经受了重伤,他肚子上全是血,甚至浸透了厚厚的棉衣,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白得发青,看样子腿也断了。
瑟利斯特推测他是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被子弹射中,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然后挣扎着爬到这个没人的角落等死。这个匪徒其实很年轻,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虽然镇民们都传言说匪徒是多么的凶残可怕的存在,但是这个匪徒看上去就和小镇里的其他年轻人一样瘦弱和潦倒,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有人向他走过来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虚弱地哭着:“妈妈……呜……妈妈……”
瑟利斯特正思考着应该过去给他补一枪还是叫别人来给他补一枪的时候,玛斯在耳机里说:“啊噢,主人,我发现有人在砸你家玻璃。”
瑟利斯特马上就顾不上这个垂死的匪徒了,拔腿就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
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付云蓝听到了玻璃被打破的声响,还以为瑟利斯特不小心碰翻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的房间,就吃力地睁开眼睛:“瑟利……”
他只说了半句就住了口,因为眼前的人显然不是瑟利斯特,那人干瘦干瘦的,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五官有些面熟,如果付云蓝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蜂鸟镇里的居民。
那人本来在吃瑟利斯特留在桌上的食物,听到付云蓝的声音,他就像猛然受到惊吓的老鼠一般夸张地转过身来,还带倒了一张椅子。
付云蓝严厉地瞪着他:“……你是谁?”
“我、我……”那个流浪汉的眼睛里闪烁着啮齿动物一般的恐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角还沾着食物的碎屑,显然是一个趁着匪徒入侵的混乱前来浑水摸鱼的窃贼,并且是很不专业的那种——他一见到食物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顾着把吃的东西拼命地往嘴里塞,直到付云蓝发出声音,他才猛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活人。
许多念头在一瞬间掠过了那个男人的脑海——付云蓝认识他,也许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一定记得他的脸,只要付云蓝告诉别人,连证据都不需要就可以坐实这个盗窃的罪名。
按照蜂鸟镇的规矩,盗窃的话最轻的处置也得是放逐,在这种天气被赶出城镇,他连一个晚上都不可能熬过去,更何况他偷什么不好,居然偷到佣兵团长的家里来了。
他死定了——除非付云蓝永远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付云蓝直觉地感觉到了危险,他撑着身体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捡起柜子上的扳手,猛地朝付云蓝的头上砸了下来。
付云蓝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让那一下要命的打击落了空,也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过去,那个流浪汉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抡起扳手没头没脑的向着付云蓝砸下来。
付云蓝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抬手挡着头,硬挨了好几下,才摸到了落在地上的剪刀,挣扎间他勾住那个男人的脚脖子绊倒了对方,在流浪汉失去平衡扑跌下来的瞬间,付云蓝在合适的地方竖起了剪刀——他也只有这点力气了。
流浪汉一跤跌在剪刀上,尖利的剪刀尖透过并不多厚的衣服刺进了他的肋骨之间。
流浪汉懵了,他颤抖着试图把剪刀拔出来,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手上没力还是剪刀扎得太深,拔了好几下也拔不动。
付云蓝就靠在床脚边,看样子已经动不了了,满是血污的脸上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