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臻盯着那个号码看了许久,最后也没拨出去,只回了条短信:好。
文、和两家本就是世交,文正比他大四岁,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当年那件事后,母亲精神出现障碍,和亦年携妻迁居日本,两家之间来往才少了一些。如今两家手下主要都是经营餐饮,所以,现在来说,算是对手了?
和臻轻笑一声,他喜欢文正,从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开始,之后漫长的十几年,他只喜欢过这一个人。所以当初父亲放弃国内的资产,准备举家迁徙到日本时,他执意留在国内读大学,后又跟着文正去了美国读mba,但是有什么用呢?文正是直男,他甚至都不知道和臻是同性恋。
所以,那天陆友铭那么理所当然地对他说“寂寞的话就找个人谈恋爱”时,他的情绪波动才会那么大。谈恋爱,跟谁?文正吗?
对于爱情,他早就放弃了。
他是个被命运诅咒的人,是个该死的同性恋,是个不配被爱的人。所以他找床伴只找直男,只用金钱维持关系,这样就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和臻收拾了下走出会议室,该去看沐沐了。
五点一刻,和臻从大厅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台阶的正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瞥了一眼,绕过陆友铭,向司机正停在路边的等他车走去。
陆友铭早就等在门口,一不留神就发现和臻已经出来了,忙追上去:“和经理,等等。”
和臻闻声停住。
“和经理,我来给你送衣服。”陆友铭把袋子递给和臻。
和臻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陆友铭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和臻往旁边趔趄一下,条件反射甩开他的手。陆友铭这才想起来,他有点排斥别人的碰触。
“对不起。”陆友铭笑着说。
和臻挑了挑眉,似乎在问为什么道歉?
“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我也没有资格和立场评论你的生活。对不起,你当时很生气吧?”
和臻站直身体,抬了抬下巴,看着陆友铭一副做错事要讨好自己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却仍旧面上冷漠地答道:“没有。”
陆友铭脸上有点窃喜,“那我请你吃饭吧,当做赔罪。”
“不用了。”和臻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你想去哪儿吃都可以的,不用怕我请不起。我是认真的,想跟你道歉。”陆友铭解释着。
和臻突然停下脚步,拿那双清冷的眸子望着他,开口:“陆先生,你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吗?”
陆友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小声辩解着:“只是因为在意才……”
他声音很小,但和臻却听清楚了。他沉默地望进陆友铭的眼睛,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陆友铭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垂下眼,摸摸鼻子。正是如此,才没看到和臻深潭般的眼眸里少有地激起一层涟漪。
陆友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真挚再无其他,和臻抬起下巴,把手上的袋子塞到陆友铭手里,转身就走。
“诶诶?衣服……”陆友铭捧着袋子,叫道。
“那……陪我去看沐沐。”和臻回头。
“嗯?”陆友铭非常不能明白和臻的行为。
“怎么?不是说要道歉吗?做什么都可以吧?”和臻环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陆友铭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跑上去,还挺直脊背敬了个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和臻嘴角抽了抽,神色却柔和下来。
这是陆友铭第二次陪和臻去看沐沐了。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和臻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说了要赔罪,自然是不能讲条件的。
依旧那个开场白——捉迷藏。
陆友铭第一次见到沐沐,还以为她的孤独症并不是太严重,因为她跟和臻捉迷藏那段的表现很正常。后来他从李妈那里了解到,原来那段表演,已经被重复了上千次。
沐沐是重度孤独症患者。并且由于胎儿期受到了药物刺激,导致发育出现障碍,十五岁的她,身高却跟十岁的孩子差不多。而且,她语言障碍很严重,虽然一直都有很好的条件做康复训练,她能发音的词语仍旧很有限。她早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陆友铭了解到这些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和臻这种家庭,怎么可能会不重视孩子?竟然让她从胚胎期就受到了伤害,接着还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两人照例来到画室,李妈很亲切地跟陆友铭打着招呼,他之前单独来过几次,虽然没有遇见和臻,但是跟李妈倒是熟了些。
“你什么时候来过?”和臻把李妈送进来的咖啡递给他。
“就前一段时间。”陆友铭弯下腰看沐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上画笔飞快地描绘着窗外的风景,不由惊诧。
“为什么会想到来看沐沐?她也……不怎么认得人吧。”和臻啜了一口咖啡,问道。
陆友铭站直身体,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就是来看看,……我想可能会遇到你吧?像这次的事,如果不是正好给你送衣服,我想跟你道歉的话也只会来这里等你吧,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去公司好像太打扰了……”
和臻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拿出手机,说:“你号码?”
陆友铭明白他的意思,忙一连串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
和臻存了后给他拨过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陆友铭拿出来,看着那个号码点点头,